晨雾未散时,刘备军已在泰山南麓列开阵势。
张飞将丈八蛇矛往地上一杵,震得黄沙四溅。
他黑铁塔似的立在阵前,豹眼圆睁,声若滚雷:"曹营鼠辈听着!
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来决死战?"尾音撞在远处曹军的鹿角上,惊得几匹战马人立长嘶。
曹操立在中军高台上,手搭凉棚望去。
那团玄色甲胄裹着的身影,比当年当阳桥更壮实几分,蛇矛尖上还挂着未干的血珠——想来是昨夜急行时顺手宰了几个哨骑。
他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身侧突然响起闷雷般的应和:"主公,末将去会会这燕人!"
许褚甩了甩胳膊,腰间虎纹战裙被风卷起。
他那柄九环刀足有五十斤重,此刻在掌心转得呼呼生风,刀环相撞声混着他粗重的喘息:"当年在濮阳城,某与吕布斗了二十合;今日倒要看看,这张飞比吕温侯如何!"
曹操未及答话,许褚已拍马冲出。
他的战马是西凉大宛种,四蹄踏得地皮直颤,带起的风掀翻了前排几个小兵的斗笠。
张飞见有人来,咧嘴一笑。
他猛一提缰绳,乌云踏雪马长嘶着前蹄扬起,蛇矛斜指苍穹:"来得好!"两骑相交的刹那,蛇矛与九环刀重重相击——金铁交鸣之声震得旗幡乱颤,连远处观战的士兵都觉耳鼓发疼。
许褚的虎口霎时裂开血口。
这一撞他用了七分力,原想试试对方斤两,不想张飞的矛势竟如泰山压顶。
他闷哼一声,手臂发麻,刀杆几乎握不住;再看张飞,那黑面猛将的甲叶都在震颤,却仍大笑着吼:"好力气!
再来!"
两马错蹬,又各自兜转回来。
这回许褚咬碎钢牙,双手攥紧刀柄;张飞则将蛇矛往臂弯里一收,借着回马的冲势猛刺。
刀矛相碰的瞬间,两匹马同时前蹄陷入沙土,四蹄在地上犁出半尺深的沟。
许褚的座骑吃痛,仰头甩了甩鬃毛;张飞的乌云踏雪却像钉在地上,稳稳载着主人又冲上来。
"好个虎痴!"曹操攥紧腰间金错刀,指节发白。
他原以为许褚力能扛鼎,不想这张飞竟是更猛的煞星。
再看自家阵前,李典、于禁都缩着脖子,连夏侯渊都退后半步——这燕人未战先慑敌胆的本事,当真好生了得。
"元让,你去。"曹操突然转头。
夏侯惇正盯着场中缠斗的两人。
他左目蒙着黑布,右眼里燃着一簇火——当年被流矢射瞎左眼时,他生吞了自己的眼珠;今日若能斩了张飞,这眼伤也算值了。
听得主公召唤,他猛地一抱拳:"末将领命!"方天画戟在掌心转了个花,正要冲出去,忽见刘备阵中跃出一员猛将。
那人身高九尺,赤膊露着虬结的肌肉,双手各执一支八十斤重的镔铁双戟。
阳光照在他胸膛的刀疤上,像爬着几条赤练蛇。
他大步走到张飞身旁,瓮声瓮气喊:"三将军且退,某替你会会这独眼龙!"
"典阿瞒?"夏侯惇的右眼皮猛跳。
他早听说刘备得了个叫典韦的护卫,力大无穷,不想今日竟被推上了阵。
他咬了咬牙,拍马迎上,戟尖直取典韦咽喉:"无名小卒也敢出头?"
典韦不闪不避,左手戟往上一撩。"当啷"一声,方天画戟竟被挑得偏向。
夏侯惇只觉虎口发麻,戟杆震得几乎脱手——这黑汉的力气,比许褚更甚?
他心下惊惶,正要变招,典韦的右手戟已横扫而来。
他慌忙后仰,头盔"当"地被挑飞,露出头顶稀疏的短发。
"好!"刘备阵中爆发出欢呼。
关羽抚着长髯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龙偃月刀的刀镡;陈子元站在他身侧,望着场中局势微微颔首——这典韦果然没白养,前日还在营里举石锁,今日便镇住了夏侯惇。
曹操在高台上看得额头见汗。
他原指望夏侯惇能替许褚分担压力,不想这新来的典韦倒成了更棘手的麻烦。
正这时,乐进从旁闪出:"主公,末将去助元让!"说罢挺枪便冲。
可他刚出阵门,斜刺里突然杀出一员白袍将——张合横枪拦住去路,枪尖点着乐进的面门:"乐文谦,某在此候你多时!"
"河北枪王?"乐进倒吸一口凉气。
他早闻张合枪法精准,却不想这人身形比传闻中更矫健。
两马相交,张合的枪尖擦着他咽喉而过,挑断了他半幅护颈甲。
乐进惊出一身冷汗,这才想起陈子元早有安排——泰山道上的伏兵、截粮的细作,原来都是为了今日把这些猛将都困在阵前。
战场霎时乱作一团。
许褚与张飞还在死磕,两人的兵器都卷了刃,甲叶碎成一片一片往下掉;夏侯惇被典韦逼得不断后退,方天画戟的月牙刃已崩了三个缺口;张合与乐进的枪尖往来如电,溅起的火星落在草叶上,腾起几缕青烟。
"主公,再这样下去......"荀攸的声音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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