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粒抽在脸上,像撒了把碎冰。
楼班的青铜剑在雪光里划出半弧,突然顿住——前方雪原上立着个黑铁塔似的身影。
那人身披玄铁鳞甲,丈八蛇矛斜指地面,矛尖凝着的血珠正啪嗒砸进雪窝。
马是乌骓,比寻常战马高了两个头,正喷着白气用前蹄刨地,雪块溅到楼班的护腕上,冰得他手背一缩。
"汉狗!"楼班身后的千夫长吼了一嗓子,声音却发颤。
乌桓骑兵的队列开始骚动,马蹄声里混着不安的低语——他们追了半夜的汉军残兵没见着,倒撞进这么个杀神阵前。
黑甲将突然仰头大笑,声如滚雷震得旗幡乱抖:"燕人张益德在此!
乌桓小儿,可敢与某单打独斗?"他用蛇矛挑起腰间酒囊,仰头灌了半口,酒液顺着络腮胡往下淌,"某杀得性起,先宰了带头的,省得你们一窝蜂上,脏了某的矛尖!"
楼班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摸了摸眉间朱砂——那是祖母临终前用凤血点的,说等他取下汉将首级,便封他为左贤王。
此刻雪风灌进甲缝,他却觉得后颈发烫:"我乌桓勇士,岂惧汉贼叫阵?"他踢马冲出去时,青铜剑在掌心沁出冷汗,"待某取了他头颅,悬在王庭门前!"
两骑相交不过十息,楼班的虎口已裂开血口。
张飞的蛇矛像座山压下来,第一击便震得他双臂发麻,第二击挑飞他半片护肩,第三击矛杆扫在他胸口,他闷哼着栽下马背,玄铁护心镜凹进去三寸。
"就这?"张飞拨转马头,蛇矛尖挑起楼班的发绳,猩红头巾被挑上半空,"某还当乌桓小王有几分本事,合着是奶没断的娃娃?"他俯身揪住楼班的衣领提起来,雪地上拖出半条血痕,"你祖母杀汉家女子时,可曾想过今日?"
"救...救我!"楼班的青铜剑早不知甩到哪去了,他抓着张飞的手腕乱蹬,玄铁甲片在雪地上刮出刺耳鸣响。
"噗——"
一道寒光擦着张飞耳畔掠过。
冒顿的狼牙棒带着风声砸来,棒头裹着的熊皮被剑气撕成碎片。
这个乌桓第一勇士眼眶通红,脖颈上的狼头刺青随着肌肉颤动:"放了少主!"
张飞甩开张楼班,蛇矛斜架格住狼牙棒。
两柄重器相撞的轰鸣惊飞了远处的秃鹫,雪粒簌簌落进两人的甲缝。
冒顿感觉虎口要裂开了,这汉将的臂力比传闻中更可怕——他曾单手举起三石重的铜鼎,此刻竟像举着根芦苇。
"好!"张飞咧嘴大笑,矛尖挑开冒顿的肩甲,"某正嫌杀得不过瘾!"他矛法突然变快,蛇矛在雪地划出银弧,每一击都带着破风的尖啸,"来!
再来!"
冒顿咬着牙硬接。
第七十七回合时,他的左肋终于挨了一矛,玄铁甲被捅出个窟窿,血珠渗出来,在雪地上晕开小红花。
第八十回合,狼牙棒"当啷"落地,他单膝跪地,仰头望着居高临下的张飞,突然笑了:"你杀了我...乌桓的马队...还有三万..."
"三万?"张飞矛尖抵住冒顿咽喉,突然转头看向北方。
烟尘!
比之前更浓烈的黑浪从地平线翻涌而来,牛角号的呜咽刺破寒风。
丘力居的王旗在最前面,绣着金狼的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乌桓王亲自带了三万援军。
"好!"张飞突然仰天大笑,震得头盔上的红缨乱颤。
他反手抽出腰间令旗,朝着身后雪原用力一劈,"重骑营!
随某——"
"杀!"
回应他的是山崩地裂的轰鸣。
五万重骑兵同时策马前冲,铁蹄踏碎积雪,震得地面都在发抖。
他们身披双层玄甲,马具裹着熟牛皮,每匹马的额前都钉着青铜兽面,远看像一群钢铁巨兽从雪雾里扑出来。
乌桓军的前锋刚举起马刀,最前排的重骑兵已撞进人群。
玄铁马槊横扫,三四个骑兵连人带马被砸飞;马蹄碾过,皮甲在铁蹄下像纸一样碎裂。
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战马嘶鸣声混作一团,乌桓军的阵型被撕开一道血口,又被后续的重骑兵碾成齑粉。
壤平城楼上,甘宁握紧了腰间的短刀。
他望着雪地上的钢铁洪流,喉结动了动:"这...这哪是骑兵?
分明是移动的城墙。"他转头看向身侧的陈子元,"若将来遇上这样的重骑,步兵该如何..."
"所以元俭你要练水军。"陈子元望着战场,指尖轻轻叩着城砖,"这天下,总要有能克重骑的军种。"他的目光扫过张飞的背影,嘴角微勾——那杆蛇矛上的血,正一滴一滴落进雪里,染出一条蜿蜒的红线。
丘力居的金狼旗停住了。
他望着被重骑冲得七零八落的前军,望着倒在雪地里的楼班(那孩子的眉间朱砂已经被血糊成了暗红),望着跪在地上的冒顿(勇士的狼牙棒断成两截,正插在他脚边),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摸了摸腰间的骨刀——那是他十二岁杀狼时取的狼骨磨的,从前握着它,他觉得自己比草原上的任何猛禽都凶。
此刻骨刀在掌心沁出冷汗,他望着越来越近的玄甲洪流,第一次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撤..."他的声音被风声撕成碎片,"快...撤..."
张飞的蛇矛刺穿最后一个乌桓百夫长的咽喉时,突然勒住马。
他望着溃逃的乌桓军背影,反手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滴在玄甲上,溅起细小的冰珠。
"追?"副将策马上前,甲叶相撞的脆响惊起几只寒鸦。
张飞眯起眼,望着地平线尽头的残阳。
雪地上的血已经冻成了紫黑色,像铺了层破碎的玛瑙。
他突然咧嘴一笑,矛尖挑起面乌桓战旗,旗面上的金狼被血浸透,正滴滴答答往下淌。
"不急。"他甩了甩矛杆,血珠溅在雪地上,"让他们带个话回去——"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钢针一样刺进副将耳朵,"告诉所有想咬汉家的狼,燕人张益德的重骑营,专嚼狼骨头。"
北风卷起雪粒,模糊了他的身影。
但那杆染血的战旗仍在猎猎作响,旗角扫过的地方,雪地上隐约露出些暗红——那是被血浸透的冰雪,正在慢慢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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