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的眉峰挑了挑,却没再说什么。
张济能听见他在身后轻笑:"将军可知,乐进将军的五千步骑,此刻已过了成皋?"
这句话像块冰砸进张济的喉咙。
他脚步一顿,望着城墙上飘着的"张"字旗——那面被箭射穿十七个洞的旧旗,突然觉得它晃得刺眼。
成皋是河东的南大门,乐进占了成皋,他若降曹操,便是替曹操打开入关的路;若降刘备...刘备的人马还在新野,此刻怕是连南阳都没到。
"叔父。"张绣凑上来,声音压得极低,"贾先生在偏厅等您。"
偏厅的门虚掩着,漏出一线暖光。
张济推开门,正撞见贾羽在翻他的兵符匣。
老谋士的手指抚过那枚青铜虎符,虎目上的铜绿被擦得发亮——那是他昨日特意让书童擦的,想着若降了刘备,总得把兵符擦干净些。
"文和。"张济的声音突然哑了,"你当真要跟那陈特使走?"
贾羽抬头,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晨露。
他从袖中摸出半块烤得焦黑的饼,饼上还留着牙印:"这是十年前在凉州,你分我半块的胡饼。"他将饼轻轻放在兵符旁,"那时我们吃着树皮打仗,想着有朝一日能让手下的兵吃上热饭。
刘使君的军规里说,每营设炊兵,冬有热汤夏有凉粥。"他的手指叩了叩兵符,"分驻三城又如何?
只要兵还是保百姓的兵,不是抢粮的兵,这虎符攥在谁手里,重要么?"
张济盯着那块胡饼,喉咙发紧。
他想起凉州大旱那年,他和贾羽带着残兵躲在破庙里,是手下的小兵偷偷把最后半块饼塞给了贾羽。
后来那小兵饿死了,临死前说:"先生要活着,替我们看个太平世道。"
"曹操的使者带了黄金千两。"张济突然说,"还有镇北将军的官印。"
"黄金能买粮,买不了人心。"贾羽从怀里摸出陈子元给的檀木匣,川贝的甜香混着药香漫出来,"陈特使带的川贝,是青城山老医的方子。
我咳血十年,第一次有人记着给我寻药。"他望着张济,目光像当年在乱军中替他挡箭时那样灼人,"你我跟着董卓、李傕、郭汜,哪次不是把命别在腰上?
可刘使君不一样,他要的是让天下人活成个人——你我当年许的愿,他要替我们圆。"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的一声,惊飞了檐下的寒鸦。
张济望着贾羽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他们在凉州的月光下盟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要让这乱世里多活些人。"
"去把陈特使请来。"张济摸出腰间的虎符,在掌心搓了又搓,"我要当面把兵符交给他。"
贾羽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了三下——那是当年在凉州的暗号,意思是"想好了"。
他望着张济泛红的眼眶,突然笑了:"你可知陈特使为何穿玄色大氅?
那是我年轻时的旧衣,他穿着倒像...像我们当年带着三千骑出凉州时,最精神的那个校尉。"
偏厅的烛火突然明了些,将两个影子投在墙上,叠成模糊的一片。
张济望着那片影子,忽然觉得十年的雪都化了,心里漫上股热流——那是当年在凉州破庙里,分半块胡饼时的热流,是看见小兵把最后半块饼塞给贾羽时的热流,是终于要把兵符交给能护着这热流的人时的热流。
城门方向传来马蹄声,是陈子元的随从赶来了。
张济握紧虎符,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一次,他要赌的不是兵,不是地,是当年那个想让天下人活成个人的梦。
而他知道,贾文和的算盘,从来没算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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