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议事厅里,檀香混着炭盆的焦香在梁下盘旋。
刘璋端着茶盏的手突然顿住——简雍摇着羽毛扇,尾端的翡翠坠子在烛火下晃出冷光,"刘使君说了,若要和谈,需得贵方解散蜀汉旗号,明发檄文尊我主为益州共主。"
茶盏"咔"地裂了道细纹。
刘璋瞳孔骤缩,指节捏得泛白。
案上刚剥好的橘子滚到简雍脚边,金黄的果肉在青砖上洇出汁水。"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刘备那织席的,也配让孤称臣?"
简雍的羽扇停在半空。
他望着刘璋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忽然笑了:"使君原话是'共主',倒比当年袁本初的'伯者'体面些。"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梁上落灰。
刘璋拍翻了案几,漆木茶盘砸在简雍脚边,残茶溅湿了他的皂色深衣。
"拉出去!"刘璋扯着腰间玉佩的流苏,玉坠子砸在地上碎成三瓣,"把这狂徒拖去天牢!"左右亲卫涌上来时,简雍竟还弯下腰,捡起那瓣裂开的橘子。
他抬眼时,眼底映着刘璋发红的眼眶:"刘使君早说过,成都的橘子甜得发苦——如今看来,倒像某些人心头的火。"
李恢冲上来扯住亲卫的胳膊。
这位益州重臣额角全是汗,官服前襟被自己抓出褶皱:"主公!
《春秋》有云'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杀了简雍,天下人怎么看我们?"黄权紧跟着跪下,腰间的玉牌撞在青砖上叮当作响:"刘备要的就是这由头!
您若动了使者,他明日就能举'讨逆'旗过涪水!"
刘璋踹开脚边的茶凳。
凳腿擦着黄权的耳侧砸在墙上,木屑簌簌落在谋士灰白的发间。"逆?"他踉跄着扶住廊柱,龙纹锦袍的下摆扫过满地狼藉,"当年他借我兵马时怎么不说逆?
如今占了半个汉中,倒来教孤做规矩?"他突然指着简雍的鼻尖,"先关起来!
等孤想清楚了,再把这张巧嘴割下来喂狗!"
简雍被拖出议事厅时,突然提高了声音:"各位同僚且记着——今日成都的门,是刘季玉自己关上的!"他的声音撞在雕花廊柱上,惊得檐下的雪扑簌簌落了满地。
李恢望着那道被门环扣住的身影,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喊出声。
三日后的成都街头,茶馆里的竹板敲得噼啪响。"听说了吗?
刘使君的使者去讲和,刘璋倒要杀人家!"穿青衫的书生抖着刚抄的传单,"简先生临走前还说,那刘璋见不得人好,连'共主'都不肯应——合着益州的百姓,就要跟着他守这孤家寡人?"
李恢攥着那张被风吹到脚边的纸,指尖几乎要戳穿竹纸。
纸背的字迹他认得,是简雍的幕僚代笔:"刘使君仁德,愿与益州同享太平;刘璋昏聩,视和谈如羞辱。"他转身往皇宫跑时,黄权正扶着刘巴从街角转出来。
刘巴的官靴沾了泥,脸上还带着被守门侍卫推搡的红印:"宫门守得铁桶似的,说主公在佛堂抄经,不见外臣。"
"外臣?"李恢的指甲掐进掌心,"我们是外臣,那谁是内臣?"他望着宫墙内飘起的佛香,突然想起三天前议事厅里那瓣裂开的橘子——甜是甜的,可剥的时候太急,汁水全溅到了心里。
消息传到汉中时,陈子元正在看新到的舆图。
羊皮卷上,成都的标记被朱砂圈了三重。
亲卫掀帘进来时,他刚用狼毫在"涪水"二字旁画了道箭头。"军师,成都急报。"
展开帛书的手顿了顿。
烛火映着"刘璋囚使流言遍川"几个字,在他眼底跳成一片猩红。
他突然笑了,笑得眼角微微发涩——这步棋他和刘备在新野的草庐里推演过七遍,在荆州的船上又改了三版。
可当真见着"刘璋沦为笑柄"的墨字,他还是想起那个总爱摸胡子说"某有一计"的简雍。
"传令下去。"他将帛书投入炭盆,火星舔着"成都"二字,瞬间化作灰烬,"李严的藤甲兵加快行军,张辽的前锋明早过陈仓。"他转身望向帐外,雪后的天空蓝得刺目,"告诉各营,三日后——"
"军师!"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探马的声音裹着风灌进来,"岐山关卡守军今夜换防,关隘火把比往日少了三成!"
陈子元的手指轻轻叩在舆图上。
他望着"岐山"二字,又望了望成都方向,嘴角慢慢勾出个弧度。
帐外的号角声突然响起,惊起一群寒鸦。
它们扑棱棱飞过营寨,影子落在他脚下,像极了当年在新野城头,刘备指着地图说"我们终究要去成都"时,掠过屋檐的那片云。
"备马。"他解下腰间的玉珏,在掌心握得温热,"去岐山。"
喜欢三国:我辅佐刘备再兴炎汉请大家收藏:(www.2yq.org)三国:我辅佐刘备再兴炎汉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