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吴王府议事堂的青铜灯树噼啪爆了个灯花。
孙权的手指正停在舆图上"日南"二字,忽闻殿外马蹄声如急雨,未等通报,骑卒已掀帘而入,玄色披风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竹简吹得簌簌作响。
"启禀大王!"骑卒单膝跪地,怀中木匣上还沾着南海的咸湿水汽,"周大都督八百里加急——日南国主递降表了!"
殿中刹那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的轻响。
孙权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在舆图上极轻地颤了颤,旋即仰头大笑,震得冠上明珠乱晃:"公瑾不负孤望!"他伸手去接木匣时,袖中玉鱼佩撞在案角,发出清越的脆响——那是孙策临终前塞给他的,说"见玉如见兄"。
张昭第一个反应过来,扶着漆木拐杖踉跄上前:"此乃我江东开疆之喜!
当年秦皇设日南郡,如今我东吴重夺海疆,当告太庙,大赦三日!"他须髯抖动,眼角泛着水光,活像自己当年跟着孙坚打江夏时的模样。
顾雍跟着作揖:"日南港可泊千石大船,往后与交州粮道更畅,实乃军国之利。"
只有鲁肃立在柱下,指尖攥着腰间丝绦,指节泛白。
他望着孙权发亮的眼,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周瑜请战日南时,自己劝过"海途艰险,且北有曹刘,不可轻动"。
此刻捷报在握,那话倒像块硌在喉间的石子。
"子敬,"孙权忽然抬眼,"你怎么不说话?"
鲁肃上前两步,广袖扫过案角的青瓷笔洗:"大都督奇袭得手固然可喜,可日南新附,土着未服,又兼瘴疠之地——"他顿了顿,见孙权眉峰微挑,到底把"不宜立刻调兵"咽了回去,"臣只是...替公瑾高兴。"
孙权的笑纹更深了,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孤要你替孤去日南犒军。"他从袖中摸出块玄铁虎符,"带上孤的禁酒令,告诉公瑾,待他整顿好日南三郡,便拨五千楼船北上。"
鲁肃接过虎符时,掌心被棱角硌得生疼。
他忽然明白孙权为何选自己——周瑜与他有"合榻夜谈"之谊,由他传达调令,周瑜不至于生疑。
可北上?
北边是刘备的荆州,是曹操的淮南,哪块不是虎口?
"另外,"孙权压低声音,目光扫过殿外值夜的丁奉,"让周泰的水军往夷州方向探探。"他指腹摩挲着舆图上那片模糊的海图,"听说那里有大岛,能种稻,能养马。"
鲁肃心头一震。
夷州在东海之外,从未有王师涉足。
孙权这是...要把剑锋从长江转向大海?
他张了张嘴,终究只应了声"诺"——有些话,要等见过周瑜再说。
议事堂外的更鼓敲过三更时,北方的尘烟已漫过上党城头。
曹洪勒住青骓马,马鞭敲着胸前鳞甲,望着城楼上"汉"字大旗猎猎作响:"苏由那小子才带三千人?
毛先生你看,这城墙夯土都裂了缝,明日午时末,某定能破城!"
随军谋士毛玠抚着灰白短须,目光扫过远处起伏的山峦:"将军莫要轻心。
上党乃太行门户,当年李典守此三月,曹操军粮都绕着走。
苏由虽年轻,却是陈军师亲自调教的学生——"
"陈军师?"曹洪嗤笑一声,"那穿越者再能算,还能算出某带了十万大军?"他踢了踢马腹,玄色披风在秋风里翻卷如鸦,"传孤令,今夜扎营,明日卯时造饭,辰时攻城!"
毛玠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风卷着尘土扑来,迷得他眯起眼,恍惚看见城楼上有个青衫身影——是苏由,正俯身用布擦拭佩刀。
上党城箭楼里,苏由的布帕擦过刀刃时,指节微微发颤。
他望着城下绵延的火把,像一条蜿蜒的赤蛇,几乎要把天地都烧穿。
三千对十万,这仗怎么打?
"将军!"偏将张虎跑上来,脸上还沾着草屑,"民壮都上了城墙,火油搬了三百坛,弩箭...弩箭只剩八千支。"
苏由把刀收入鞘,刀环撞在青砖上,发出空洞的响。
他扯了扯被风吹乱的束发,对着城下大声喊:"把煮好的热粥抬上来!
让弟兄们吃饱了,看某砍曹洪的旗!"
声音撞在城墙上,又弹回来,震得他耳膜发疼。
他摸了摸怀中的木简——那是出发前陈子元塞给他的,写着"上党若危,可焚北关粮仓,引漳水灌敌"。
可真到了那一步...他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营帐,喉结动了动,终究把木简按得更紧了些。
夜更深了。
苏由靠在女墙后,听见城楼下传来伙夫的吆喝:"热粥来喽!
加了羊肉的!"他摸出腰间酒囊,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进胃里。
远处曹营的号角声忽起,惊得城头乌鸦扑棱棱乱飞,月光透过云隙落下来,照在他发白的衣带上,像撒了把碎银。
他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忽然想起陈子元临走前说的话:"上党是把锁,你替我攥紧了。"攥紧了...可这把锁,能撑过明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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