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威胁挟裹着浓烈的劣质烟草味炸开!林小山猛地抬头!眼前一片模糊的血影在昏黄光线下晃动,剧烈的心跳撞在碎裂的肋骨上,像要把那点刚接续好的骨头再次撞散!那根粗壮、散发着血腥和汗酸味的手指,几乎要捅进他的眼窝!
窒息感!被毒蛇盯住的窒息感!他身体瞬间紧绷,喉咙本能地收缩,发出一声被堵住的、如同破风箱漏气的嘶鸣!全身的伤在瞬间绷紧的肌肉下发出无声的尖啸!
但就在这濒临断裂的边缘——
李老头佝偻的身影鬼魅般插到了他和那根手指之间!
咚!
一声闷响!
老李头枯槁但异常强硬的手肘像一根淬火的硬木桩,精准地、毫不客气地横撞在大奎粗壮的前臂肘弯位置!撞击力不大,角度却刁钻得如同毒蛇噬咬!位置刚好避开最坚硬的骨骼,顶在麻筋最敏感的区域!
“呃——!”大奎猝不及防,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剧痛!如同被高压电流瞬间贯穿!那根嚣张指着林小山的手指猛地软垂下去!他脸色瞬间涨红,脸上的凶悍被痛苦和巨大的错愕扭曲,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看向这个干巴瘦小的老头!
“诊所!”李老头的眼皮在厚厚的、反着黄光的镜片后掀起一丝窄缝,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常年盘踞在臭水沟阴影里、连鬣狗都要让三分的地头蛇特有的阴鸷和不容置疑的狠劲,“撒泼滚外面去!弄脏我的地面,加一百洗地费。”
大奎那只被顶麻的手臂剧烈地颤抖着,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短时间根本无法恢复力气。他张着嘴,粗重地喘息,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看着李老头浑浊镜片后那双冰冷细小如针的眼,又扫了一眼墙角地上那几滴还没完全干透的深色污血,眼神里翻滚的暴戾终于被强行压下了一点,但喉咙深处依旧滚着不甘的、被压制住的低吼。
“……操!”他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滚烫腥臭的字眼。那只完好的手猛地捞起地上还没完全散落的几张票据,看都没看,狠狠攥在手里揉成一团!包括那张闪烁着刺眼“智享生活”荧光边角痕迹的黄绿色纸片!
揉烂!揉成一团混杂着汗泥和血迹的球!
做完这一切,大奎才咬着牙,阴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最后重重剜了一眼躺在板床上如同半死人的林小山,那眼神里除了恨,还有一丝深藏的、无法掩饰的忌惮和恐慌。他不再废话,猛地一把抄起地上那张被揉烂的纸团,连同另一张沾了泥点的白纸,胡乱塞进他那个破人造革皮夹的夹层裂缝里。动作粗鲁急切,仿佛那玩意烫手!
整个狭小空间里弥漫着死寂和紧绷到极致的弦音。只有大奎带着伤者离去的、压抑着怒火的重重脚步声在门外楼梯间渐渐消失。空气里残留着血腥、汗臭、碘伏和某种冰冷对峙后的硝烟余烬。
林小山身体上那股被死亡逼出的蛮力陡然泄去,重重摔回板床上。肋骨像是一把被掰断又强行插回骨头缝里的锯条,每一次呼吸都在来回摩擦着碎裂的边缘,痛得他眼球都在眼眶里突突直跳。后背缝合线的拉扯感更是清晰得如同一条正在收紧的金属荆棘,勒进血肉。冷汗如同冰水,瞬间浸透了他缠身的绷带,连身下粗糙的床单都变得湿冷滑腻。
老李头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肘子,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灰尘。他浑浊的镜片转向林小山,那双隐藏在玻璃后面的小眼睛没有任何温度,只在他惨白、因剧痛而微微抽搐的脸皮上停留了不到半秒。然后他弯腰,从那个油腻的木药箱最底层翻出几支沾满灰尘的小玻璃瓶,面无表情地回到林小山床边。
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眼皮都没抬。枯树枝般、带着老茧和不明黑渍的手指异常精准地探进林小山肋下绷带包扎的缝隙,冰凉的手指如同刮骨的钢刀直接刺探着肿胀滚烫的皮肉边缘!粗暴地检查刚刚被粗暴动作牵扯过的骨伤位置!
“呃哼——!”林小山喉咙里爆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身体触电般猛地向床内侧缩!巨大的痛苦如同高压电瞬间击穿神经,眼前骤然炸开一片黑红交织的闪电!冷汗瀑布般从额头淌下!
“想死就继续挣。”李老头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刮着骨头,“肋排要再错位刺进肺管子,神仙也救不了。”他毫无感情地收回手,两根粗糙的指尖捻了捻,仿佛上面沾染了极其厌弃的污物。他从一支脏兮兮的药剂安瓿里抽出半管浑浊发黄的液体,针头根本不做擦拭消毒,对着林小山赤裸臂膀一处还勉强算是完好皮肤的区域,看都不看,如同钉钉子一般狠狠攮了进去!
冰冷的药液带着刺入骨髓的酸痛瞬间注入了僵硬的肌肉!同时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如同火炭投入冰湖底层的诡异灼烧感也随之爆发!这绝不是常规消炎止痛药该有的感觉!灼烧和麻木在冰层下猛烈交锋,带来更深的、无法理解的痛楚!
林小山死死咬住嘴唇,直到牙关深处渗出血腥的铁锈味!意识被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冲击撕扯,几乎要被卷入昏迷的旋涡边缘。他模糊的视线死死盯住李老头刚刚放回药箱的那只脏污玻璃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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