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还在睡着,大半夜被叫醒,听说是将军有急事呼唤,也来不及穿衣,只披了一件厚披风便火急火燎走出军帐。
来到王清账前,他不等士兵开帘,直接闯进帐里:“将军,何事?”
王清正在帐中来回踱步,见他来后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我想了很久,眼下继续拖着已然不妥,我有一计,你听我讲。”
江晏点点头:“洗耳恭听。”
“巳时出兵迎敌,背水一战。”王清言语简练的说。
“嗯?”江晏歪了歪脑袋,显然没反应过来。
“巳时出兵迎敌。”王清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背水一战。”
江晏听得懂字面意思,但却不知道他背后的深意,只觉得将军像是有什么话还没说完那样,只能先答应着:
“好。”
“提前通知你一声,巳时记得随我到场。在那之前,好好休息。”
江晏重重的点点头,将这些话记下。
“没别的事了,去吧。”
王清挥挥手,江晏虽然还是有点懵,但乖乖的披着披风离开了。
确认他走远了,王清叹一口气,又对门口守卫的士兵吩咐:“通知下去,辰时出征。瞒着小将军点。”
士兵点点头,出帐挨着通知去了。
王清缓缓倒下,按住眉角。
这盒子里装的是赐死之物无疑,一旦打开,别说自己,连军营中的兄弟们都活不了。
当兵定要身先士卒为国牺牲,不能临阵逃脱。
哪怕是死,也要在战场上,为报国杀敌而死。
王清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江晏。
江晏不能死。
这是他唯一的私心。
王清望着军帐顶,仿佛又回到了与江远一起杀敌的那天。
时间一晃来到辰时
王清打开木盒,梦傀之气瞬间钻入他的鼻腔里。
“咳咳咳……”
头晕目眩,气血翻涌。
王清连忙扶住桌子,半晌才缓过来,走出军帐。
军营之中将士早已列队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征。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压低了声音,只为不惊动江晏。
王清将军报国有功,无数次带领着军营中的大家冲锋陷阵,现在到了必死的时候,他不愿让江晏参与进来,大家也能够理解。
他披上铠甲,翻身上马,来到队伍的最前端。
“各队已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王清坐在马上勒紧缰绳,点点头:“好,那我们走。”
东方吐出鱼肚白,一轮橘黄色太阳慢慢升起。
王清带着大家,踏出了一条金灿灿的路。
巳时。
贺然在军帐中安静的躺着,两只手交叠枕在脑袋下。
等王清将军凯旋,自己就能升官,到将军的麾下做事了。
只是想着,他便忍不住嘴角上扬。
“哗啦!”
帐帘被猛地拉开,一个满身酒气的家伙提着刀冲了进来。
贺然一愣,定睛看清了来人:“江……”
江晏已经红着眼睛到了他的面前,二话不说抓起他的衣领:“怎么是你!”
“什么?”贺然没明白,下意识嘀咕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抬手将江晏的爪子拍掉,“你来我帐里做甚?现在你不应该跟将军……”
“你还知道将军!”
江晏抬手一拳猛地砸在贺然脸上,将他揍的后退数步。
贺然白白挨了一拳,踉跄着很快稳住身子,噌的一声把长剑拽了出来直指江晏:“进来就打人?小将军这么狂吗!”
江晏斜着眼睛看他,喘着粗气,胸口因为呼吸上下起伏。
他哪里知道,节度使派来的居然是曾与一起生活过的、被王清救了一命,从小养到大乞儿。
是误会,贺然是被蒙骗的。
一定是这样的,贺然绝不会害他。
但现在,居然连仇都报不了了。
江晏紧紧咬着牙,满腔的怒火也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眼下重要的已经不是报仇了,是救人。
江晏转身要走。
贺然见状扯了扯嘴角,大喝一声:“站住!”
0人在意。
“哗啦——”
江晏掀开帘子就走了。
“咴!”
一阵马蹄声响起,江晏骑马向边疆赶去。
贺然拎着剑追出,只见到江晏的背影。
“他娘的、打了人就想走。”
他骂了一句,也翻身上马,挥起马鞭追上。
江晏的马太快,而贺然的马又已经因连夜送木盒而陷入疲劳,自然追不上。
周围景象渐渐变化,前方烽烟四起,浓重的血腥味也钻入鼻子。
贺然被血腥气息熏得皱了皱眉毛。
不是他没见过死人,而是这味实在浓烈刺鼻,甚至让人胃里有些翻江倒海。
江晏的马脚步未减,他也强忍着不适,硬着头皮上前。
“江——咳咳咳。”
贺然想要大喊,还没喊出来就被呛的咳嗽几声。
他挥去鼻子前的硝烟企图让自己好过一点。
尸横遍野,流血漂橹。
一名老将背上扎着数支箭,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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