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前三天,沈晏清在御书房外已候了半个时辰。
萧景琰知道他在外面。从窗棂的缝隙中,他能看到那一抹青色身影静静立在廊下,如一棵不动的青松。自从中秋夜后,他们再未单独相见。萧景琰既想见他,又怕见他——那晚在观星台上,自己几乎...
"陛下。"福安轻手轻脚地进来,"国师大人说,有要事禀报。"
萧景琰手中的朱笔顿了一下,墨汁在奏折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他放下笔,声音刻意冰冷:"宣。"
沈晏清入内行礼,姿态如常,仿佛那晚的暧昧从未发生。他今日穿了一身靛青官服,腰间玉带束得一丝不苟,衬得身形愈发清瘦。萧景琰注意到他右肩仍有些许不自然的僵硬——伤还没好全。
"何事?"萧景琰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语气生硬。
沈晏清双手呈上一份奏折:"北境局势有变,臣请亲赴边关,查明真相。"
萧景琰猛地抬头,胸口如被重锤击中。沈晏清要离开?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一把抓过奏折,目光急急扫过上面的文字——沈晏清请求前往北境调查叛军与朝臣勾结的证据,预计耗时一月。
"不行。"萧景琰将奏折扔回案上,"祭天大典在即,国师不可缺席。"
沈晏清神色不变:"祭天仪式流程已安排妥当,太史令可代臣主持。北境之事关系重大,若不及早查明..."
"朕说了,不行!"萧景琰拍案而起,声音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还是说,国师急着去会晤你的'同谋'?"
话一出口,萧景琰就后悔了。沈晏清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眼中闪过一丝刺痛,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他缓缓跪地,以额触地:"臣...万死不敢。"
萧景琰胸口发闷。他知道李崇远提供的证据漏洞百出,令牌可能是被偷的,密信可能是伪造的...但那个被拒绝的吻像一根刺,每每想起就让他口不择言。
"起来。"他别过脸,"朕准了。"
沈晏清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不是想去北境吗?去啊!"萧景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朕倒要看看,国师能查出什么'真相'来!"
沈晏清深深看了他一眼,再次行礼:"臣...领旨。"
萧景琰转身望向窗外,直到听见脚步声远去,才颓然坐下。他拿起沈晏清的奏折,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封信。拆开后,里面是一道精致的护身符和一篇详尽的治国策论——从边境防务到朝堂制衡,事无巨细。
信末只有简单一行字:"愿陛下龙体安康,国运昌隆。臣晏清谨上。"
萧景琰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护身符,突然发现符上刻着极小的两个字:"琰儿"。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急忙翻看符箓背面——那里用几乎看不见的笔迹刻着一道复杂阵法。
这是...保命符?萧景琰曾在古籍上见过,高阶术士可以制作这种符箓,在佩戴者遭遇致命危险时代替承受伤害。但制作过程需要消耗大量精血,甚至折损寿命。
沈晏清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为何偏偏在此时给他?
"福安!"萧景琰突然喊道,"国师何时启程?"
"回陛下,国师大人说...明日卯时。"
萧景琰攥紧护身符,心中天人交战。他该去送行吗?该问清楚这符箓的含义吗?还是...该就此放手,让沈晏清远离这个充满猜忌的宫廷?
"备轿。"他最终说道,"朕要去...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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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檀香袅袅。
太后林氏正在修剪一盆兰花,见萧景琰进来,露出慈爱的笑容:"皇帝气色不好,可是政务太劳累了?"
萧景琰行礼后坐下,犹豫片刻才开口:"母后,儿臣有一事请教。关于...国师与先帝。"
太后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继续修剪花枝:"怎么突然问这个?"
"儿臣近日查到一些线索,似乎...国师与先帝之间,不止是君臣关系。"萧景琰谨慎地选择着词语。
太后放下剪刀,轻叹一声:"哀家本不想说,但事到如今...确实该让皇帝知道了。"她示意宫女退下,压低声音,"先帝与沈晏清,确有血契。"
"血契?"萧景琰心头一震。
"是一种古老术法,两人血脉相连,生死与共。"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先帝病重时,曾想解除契约,但沈晏清不肯...有人说,先帝驾崩那晚,沈晏清在寝宫内..."
"做了什么?"萧景琰声音发紧。
太后欲言又止,最终摇头:"哀家没有亲眼所见,不敢妄言。但有一事千真万确——沈晏清胸前那道伤,是先帝留下的。"
萧景琰如遭雷击。那道与他玉佩形状完全吻合的伤痕...是先帝所留?
"为何...?"
"因为契约。"太后轻声道,"先帝临终前想保护的人,从来不是沈晏清,而是..."她的目光落在萧景琰腰间的玉佩上,又迅速移开,"皇帝若不信,可查阅秘阁中的《皇室契约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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