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宝那句带着颤音的“是童谣?”,像根冰锥狠狠扎进我们紧绷的神经。
呜…啦啦…啦啦…呀…
啦啦…不怕…风雨狂…
那声音又飘来了,比刚才更清晰一点。
稚嫩,却空洞得没有一丝活气,像破旧留声机卡着碟片,在浓得化不开的灰白雾海里反复刮擦。
歌词确实是《只怕不抵抗》的片段,可那调子被扭曲拉长,每个音节都浸透了化不开的悲凉和一种非人的冰冷,钻进耳朵眼儿里,顺着脊椎往下爬。
“我艹…”袁宝牙齿打颤,五仙镇岳锏上的五仙虚影都黯淡了几分,仿佛被这诡异的童谣压制,“真…真他妈是这调!比老赵描述的还瘆人!”
萧媚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苗刀完全出鞘,刀身上缠绕的七彩蛊丝不安地扭动,发出细微的嘶嘶声,指向雾气深处。
“声音源头飘忽不定,蛊虫也锁定不了具体位置。这雾…有古怪,像活的。”
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右臂的八岐纹身此刻如同一个冰冷精准的指南针,那股微弱的、带着悲怆共鸣的冰凉悸动,正稳定地指向左前方浓雾最深处!
纹身深处,八岐那凶暴贪婪的意志竟罕见地沉寂下去,仿佛也被这弥漫的悲怆所触动,或是…被某种更古老、更纯粹的怨念所压制?
“跟着我的感觉走!”我低喝一声,不再犹豫,循着纹身指引的方向,迈开步子。
每一步踏进更深的浓雾,都像踏入冰冷的胶水,粘稠的阻力包裹全身。
袁袁宝和萧媚一左一右,紧贴着我,锏光和刀芒在灰白中撕开微弱的光域。
越往里走,雾气越发阴寒刺骨,空气里的朽木和泥土味被一种更浓重的、带着铁锈和淡淡腐臭的气息取代。
脚下的积雪变得异常松软湿滑,踩上去不再是“咯吱”声,而是“噗嗤”的闷响,仿佛下面是烂泥潭。
呜…小兄弟…呀…小姊妹…
大家…拿起…刀和枪…
童谣的片段断断续续,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有时甚至感觉就在身后贴着脖颈哼唱!
那空洞稚嫩的声音带着一种魔性的穿透力,直往脑子里钻,搅得人心烦意乱,意识都开始有些恍惚。
“守住心神!”萧媚突然低叱,指尖弹出一缕细微的七彩粉末,粉末在空中爆开,散发出一股辛辣提神的异香,瞬间驱散了我们脑中的些许昏沉。
“是怨念共鸣!这童谣能侵蚀神智!”
袁宝打了个激灵,赶紧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两粒清心丹塞进嘴里,又递给我和萧媚各一粒:“妈的!差点着了道!这鬼地方比倭国鬼厕还邪性!”
吞下丹药,一股清凉直冲头顶,昏沉感稍减。
但童谣的魔音依旧如影随形。
走了不知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更久。
时间在这片死寂的雾海里失去了意义。就在我们神经绷紧到极限时,前方的雾气似乎…稀薄了那么一丝丝。
我猛地停下脚步,瞳孔骤缩!
前方的地面不再是积雪,而是…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灰白色。
那不是雪,是无数破碎、风化的白骨!大大小小的骨骼碎片密密麻麻铺满了地面,一直延伸到前方雾气稍淡的区域。
有人类的颅骨、肋骨、肢骨,也有许多分辨不出种类的动物骨骸。
这些骨头大多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灰败色泽,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华。
白骨铺就的道路中央,赫然耸立着两棵早已枯死、枝桠扭曲如鬼爪的巨大古树。
树干焦黑,树皮剥落,如同被雷火劈过。两棵枯树相对而立,中间隔开约三米的距离,枯枝在上方交错,形成一个天然的、阴森恐怖的拱门!
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怨气、死气、以及某种冰冷恶毒的邪力,如同实质的潮水,从那白骨路和枯树拱门后汹涌而出。
比外围的雾气强了十倍不止!右臂的八岐纹身猛地一跳!那股冰冷的悸动瞬间变得强烈而清晰,直指拱门之后!
“这…这是…”袁宝的声音都变了调,指着那白骨拱门,手指哆嗦,“鬼…鬼门关?!”
萧媚倒吸一口凉气,苗刀横在胸前,七彩蛊丝疯狂舞动,发出尖锐的预警嘶鸣:“小心!里面的邪气…浓得可怕!还有…很多…很多微弱的魂灵波动!混乱、痛苦!”
呜…啦啦…不怕…刀和枪…
赶走…小东洋…呀…保家乡…
童谣声陡然变得清晰、响亮了许多!不再是飘忽的单音,而是变成了众多稚嫩声音的合唱。
那合唱声,正是从那枯树拱门之后传来。
带着一种麻木的、机械的重复,如同被设定好的程序,一遍又一遍地唱着那破碎的抗战歌谣。
“声音在里面!那些孩子…在里面!”袁宝脸色煞白。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灌入肺腑,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右臂纹身的躁动。
“是鬼门关,也得闯!跟紧我!”
说完,我率先踏上了那条令人毛骨悚然的白骨之路。
脚下传来骨骼碎裂的“咔嚓”轻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无数亡魂的残骸上。
袁宝和萧媚紧随其后,锏光和刀芒将周围映照得一片惨淡。
穿过那由枯死枝桠构成的阴森拱门,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经历过倭国神厕血战的我们,也瞬间如坠冰窟,头皮炸裂!
拱门之后,雾气诡异地稀薄了许多,勉强能看清方圆二三十米的范围。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碗状的天坑底部。天坑的岩壁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小不一、深不见底的洞窟,如同无数双凝视着地狱的眼睛。
而天坑的中心,是一个令人作呕的祭坛!
祭坛由无数灰白色的头骨垒砌而成。
这些头骨大多属于孩童,小的只有拳头大,大的也不过碗口,眼眶空洞,下颌骨张开,仿佛在无声地呐喊。
头骨堆的中央,深深插着七根…令人灵魂战栗的“幡杆”!
那幡杆,惨白中透着暗黄的油光,表面布满了扭曲的毛孔和细微的褶皱纹理…分明是被某种邪恶手法鞣制过的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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