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在青铜龙的龙腹中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星河里。
不是头顶的星空,而是龙腹内壁流转的金光——每一道金纹都是一条诗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路漫漫其修远兮”“大江东去,浪淘尽”……这些他曾背过的诗句,此刻正化作流动的光带,在他周身缠绕成茧。
“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苏寒抬头,看见青铜龙的双眼——那根本不是眼睛,是两团燃烧的诗火,左边是《将进酒》的豪迈,右边是《静夜思》的温柔,火舌翻卷间,竟映出他从小到大的画面:三岁发高烧时奶奶的手、十岁在废品站翻书时的雨、昨夜地道里奶奶变淡的身影……
“这是……”苏寒的声音发颤。
“诗魂的记忆。”青铜龙的声音像洪钟混着琴鸣,“你每背一首诗,就会在龙腹刻下一道痕。现在,这些痕活了。”它张开嘴,一道金光喷在苏寒眉心,“我是华夏第一龙,守着诗魂冢十万年。二十年前,你奶奶用《诗魂典》救过我——她当时说,‘这孩子是下一个守韵人’。”
苏寒摸向胸口,诗魂印的纹路正随着龙腹的光流明灭:“所以您带我来这儿,是要告诉我……”
“告诉你,诺顿为什么要灭诗。”青铜龙的龙爪按在苏寒手背,鳞片上的诗行突然扭曲成血色,“他们的祖先,是上古时期背叛诗魂的‘蚀文者’。当年华夏文明初起,诗魂与天道共生,人类的情感、智慧、勇气都藏在诗里。可蚀文者想独占这种力量,用‘去情感化’的手段篡改历史,抹除诗魂——就像你们蓝星现在的天管局。”
苏寒想起昨夜天管局的无人机,想起奶奶被带走时说的“抽干情感”,后背渗出冷汗:“那……诺顿的‘文化清零’程序,是要彻底删除所有人的诗魂记忆?”
“不止是记忆。”青铜龙的龙目泛起红光,“他们要的是‘情感真空’——让人类变成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没有爱恨,没有理想,连‘活着’的念头都能被删除。”它顿了顿,声音低沉如钟,“而你,是最后一个能阻止他们的人。”
“我?”苏寒苦笑,“我只是个捡破烂的……”
“不。”青铜龙突然用龙尾卷起一块龙鳞,抛向空中。龙鳞炸裂成千万金粉,在苏寒眼前凝成一幅画卷——
上古战场,人类用诗魂铸剑,斩落侵蚀文明的“蚀文兽”;
盛唐长安,诗仙醉卧酒坛,诗魂化作金樽清酒,醉倒整个长安城;
近代战场,士兵们在战壕里背《满江红》,诗魂化作刀枪,砍碎侵略者的旗帜……
“诗魂,是华夏文明的火种。”青铜龙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它能让奴隶变成将军,让废墟长出鲜花,让绝望的人重新相信明天。诺顿怕的就是这个——怕人类的‘情’比他们的科技更强大。”
苏寒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炸开。他想起奶奶临终前的话,想起昨夜金光钻进皮肤的瞬间,想起地道里奶奶变淡的身影——原来,那些他以为“没用”的诗,从来都不是废纸,而是刻在他灵魂里的武器。
“那我该怎么做?”他的声音突然坚定。
青铜龙的龙爪按在他心口:“第一步,唤醒诗魂冢里的所有碎片。它们散落在全球,藏在每一首被传唱的诗里,每一滴被记住的泪里,每一个为诗流泪的人心里。”它指向龙腹深处,“这里有你奶奶留下的《诗魂典》残卷,能帮你定位最近的碎片。”
苏寒顺着龙爪的方向望去,只见龙腹最深处悬浮着卷泛黄的帛书,封皮上“诗魂典”三个字,正是奶奶的字迹。他伸手触碰,帛书突然展开,第一页赫然写着:“诗魂碎片,藏于人情。”
“第二步,”青铜龙的龙目突然收缩,“阻止诺顿的‘文化清零’程序。他们在蓝星布置了九座‘情感净化塔’,今晚零点,最后一座塔将启动——到那时,全球诗魂会被彻底抽干。”
“今晚零点?”苏寒的心跳漏了一拍,“我怎么阻止?”
“用你的诗魂印。”青铜龙甩动龙尾,一道金光射入苏寒掌心,“这是诗魂印的母印,能共鸣所有诗魂碎片。你去九座净化塔,用母印唤醒被囚禁的诗魂,它们会帮你摧毁塔的核心。”
“可天管局的人……”
“他们会阻拦你。”青铜龙的龙爪重重拍在龙腹,“但你要记住——诗魂不灭,神兽不倒。只要你喊出一句诗,就会有千万人跟着念;只要你背出一首诗,就会有千万个诗魂碎片觉醒。”
话音未落,龙腹突然剧烈震动。苏寒透过龙壁望去,看见终南山的天空裂开道缝,诺顿的机械军团正从裂缝中涌出——那是成百上千的无人机,每架都挂着“情感净化”的电子屏,像群食腐的乌鸦。
“他们来了!”青铜龙的声音里带着怒吼,“快走!去最近的净化塔,我送你一程!”
苏寒被龙尾卷起,冲出龙腹。他回头,看见青铜龙的龙目里映着自己的影子——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废品站少年,而是眼里燃着诗火的守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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