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抛尸点,城东河滩!”张强的激光点又猛地跳到地图另一边,“发现尸块的前一天晚上,巡河队的记录显示一切正常!可老子今天亲自去问了当晚值班的老刘头!他说他那天晚上肚子疼得厉害,临时跟人调了班!接他班的是谁?是治安支队那边临时派来‘帮忙’的一个‘新人’!老刘头连那人叫啥都不知道!”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水杯嗡嗡作响,“这是巧合?一个接一个?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张强粗重的喘息声和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咔哒”声格外清晰。那枚红色的激光点,像一颗凝固的血珠,死死钉在地图上城西那片混乱的区域。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陈默走了进来。他没有穿白天的西装风衣,换了一件质地柔软的深灰色高领羊绒衫,外面罩着件同色系的开司米开衫,整个人看起来少了些白天的锋锐,多了几分内敛沉静的书卷气。但那双眼睛,在略显疲惫的眉宇下,依旧深不见底,如同蕴藏着寒冰的深潭。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会议桌主位坐下,将手里拿着的一个平板电脑轻轻放在桌上。他的动作很轻,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张队分析的方向,基本正确。”陈默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会议室里所有的杂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城西,四海帮,内鬼配合,是当前最可能的框架。”他的手指在平板电脑屏幕上滑动了几下,调出一份加密文件。
“这是省厅技术处刚恢复的部分被删除数据,来自第二个受害者手机云端一个隐藏很深的加密日记本。”陈默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强脸上,“她提到过,在失踪前一周,被一个自称‘星探’的男人搭讪,地点就在城西‘蓝调’酒吧后巷。她提到那个男人有个很特别的习惯——左手小指戴着一枚很粗的银色骷髅戒指。”
张强的眼睛瞬间瞪大:“骷髅戒指?赵老四那个最得力的打手,外号‘刀疤’的混蛋!左手小指就常年戴着个狗屁骷髅戒指!嚣张得很!错不了!”
“很好。”陈默微微颔首,目光转向那个脸色煞白的监控技术员,“小刘。”
技术员浑身一激灵,条件反射般猛地站起来:“到!陈局!”
“抛尸现场外围,三公里外,有一个私营加油站,门口有个对着公路的民用摄像头。”陈默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位置很偏,但角度正好能覆盖部分通往河滩的岔路。受害者衣物碎片被发现后的第二天,那个摄像头拍到了一辆没有悬挂后牌照的银灰色老款面包车,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经过,驶向河滩方向。车身右侧后轮挡泥板,有撞击变形痕迹。”
技术员小刘的脸彻底没了血色,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陈…陈局…我…这个监控点…我…我漏查了…我…”
“不,你查到了。”陈默打断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在原始排查记录里,你标记了这个摄像头并初步调取了数据。但这份记录,在汇总上报的最终电子版里,被删除了。”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技术员脸上,没有丝毫质问,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原始记录还在你的个人加密工作盘里,对吧?备份时间是案发后第三天凌晨两点零五分。”
小刘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涌了出来,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被彻底看穿的绝望。
陈默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那个一直低头捻着钢笔帽的法制科老王:“王科长。”
老王身体明显一僵,缓缓抬起头,脸色灰败,眼神躲闪。
“去年四海帮那个强迫卖淫案,关键证物‘丢失’前,最后经手人是你的外甥,当时在市局物证中心实习。”陈默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在陈述事实,“他当时的女朋友,在案发后三个月,收到了一笔来源不明的‘海外亲戚赠与’,正好够付清她看中那套房子的首付。”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老王瞬间变得死灰的脸,“而你,王科长,上个月刚还清了你儿子在澳城赌场欠下的最后一笔高利贷。放贷的,是四海帮下属的一个财务公司。”
“噗通”一声,老王手里的钢笔掉落在桌面上,滚了几圈。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椅子里,面无人色。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恐惧和震惊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蔓延过每一个人的脊背。内鬼!而且不止一个!就在他们身边!就在这代表着正义的警徽之下!
陈默的目光最后落在张强身上,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清晰地映出对方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他轻轻叩了叩桌面,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砸进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
“网,已经浮出水面了。四海帮是爪牙,内鬼是喉舌。但真正掌控这张网,能让赵老四这种亡命徒俯首帖耳,能让王科长这样的老警察铤而走险的……”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惊疑不定的脸,“……必然是一条隐藏更深、能量更大的‘鱼’。一个我们内部,位置足够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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