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陈默的声音嘶哑,带着询问。
“嗯。”林薇轻轻点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安宁。
两人没有再交流,并肩向指挥中心外走去。隼无声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如同最忠诚的影子。
***
南江市,城郊结合部,一栋不起眼的独栋小院。
厚重的防盗门在身后无声地关闭,锁舌落下的“咔哒”轻响,仿佛将外面所有的喧嚣、危险和窥探都隔绝开来。
温暖的灯光驱散了室内的昏暗,熟悉的布艺沙发,飘着淡淡茶香的茶几,墙壁上挂着两人旅行时的合影……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样。这是他们的“家”,是风暴中唯一不变的港湾。
紧绷了数日、乃至更久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松懈下来。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陈默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后背重重地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发出一声压抑了许久的、长长的闷哼。胸口的剧痛如同迟来的潮水,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失血和力量透支带来的强烈眩晕感疯狂上涌,眼前阵阵发黑。
“默!”林薇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她瞬间上前,扶住了陈默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的手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躁动的力量。
陈默没有抗拒,任由林薇搀扶着,踉跄地走到沙发边,重重地坐了下去。深灰色的制服前襟,已经被暗红色的血渍浸透了大片,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别动。”林薇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她迅速拿来医药箱,动作麻利而轻柔地解开陈默染血的制服和里面早已被血浸透的绷带。当那道斜在左胸上方、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暴露在灯光下时,饶是林薇心性沉静,指尖也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伤口边缘的肌肉组织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灼伤般的焦黑色,显然是被那怪物利爪上附带的污秽力量侵蚀所致。更诡异的是,伤口深处,隐约可见极其微弱、仿佛有生命般的金色光点在极其缓慢地流转、试图修复受损的组织,但这修复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污秽侵蚀带来的破坏。
“雄钥”的力量在对抗,但消耗巨大,且后继乏力。
林薇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她并拢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尖萦绕起一缕极其纯净、深邃的幽蓝色微芒。那光芒如同最柔和的月光,带着一种洗涤一切污秽、抚平一切创伤的秩序之力。她小心翼翼地、精准地将指尖悬停在伤口上方,幽蓝的光芒如同流动的水银,缓缓渗入狰狞的创口之中。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声响。
伤口深处,那残留的、带着阴冷侵蚀气息的污秽之力,在遇到“雌钥”纯净幽蓝光芒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叫,迅速被中和、净化、驱散!焦黑的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重新显露出鲜活的肉色。伤口深处那些微弱的金色光点,仿佛得到了强大的助力,光芒瞬间明亮起来,修复的速度骤然加快!
陈默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一股清凉舒泰、仿佛浸润在生命源泉中的感觉,取代了那蚀骨的剧痛和灼烧感,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透支的“雄钥”核心,在这股同源而纯净的“雌钥”之力滋养下,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那撕裂般的空虚感和剧痛迅速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缓缓复苏的暖流。
他闭上眼,感受着体内两股同源力量的微妙交融与共鸣,感受着林薇指尖传来的、那带着她独特气息的清凉力量。紧绷的神经在这份安宁与疗愈中,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
当陈默再次睁开眼时,胸口的剧痛已经大大缓解,伤口处覆盖着新的、洁白的绷带,只有隐隐的麻痒感传来。林薇已经处理完伤口,静静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沉静的侧脸。灯光下,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刚才的疗愈对她消耗也不小。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行走的滴答声,清晰地回荡在两人之间。
三天来的惊心动魄,生死搏杀,禅房中的空间撕裂,“门”后的恐怖景象,金佛归位的佛光普照,老僧坐化的尘埃,还有……刘振邦那意味深长的“钥匙”二字……无数画面、无数疑问、无数沉重的秘密,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心头。
他们需要谈一谈。必须谈一谈。
陈默的目光落在林薇身上,带着探询,带着担忧,也带着一种无需掩饰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林薇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缓缓抬起头。清澈的眼眸迎上陈默的视线。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迷雾,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澄澈,以及……一丝深藏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将手中的水杯轻轻放在茶几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