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窗口,居高临下,将孙雷刚才那瞬间的僵直、闷哼和失态尽收眼底。他深邃的眼眸中,冰层之下,无声的暗流骤然汹涌!孙雷的反应,印证了他心中的某种猜测。这残卷,果然不仅仅是文物那么简单!它承载着某种…跨越时空的、冰冷而暴戾的意志残留!
“上来,立刻送检!”陈默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目光扫过孙雷手中那个装着残卷的物证袋,袋子里的朱红宫装在强光下依旧妖异刺眼。一丝极其微弱、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气息,隔着密封的袋子和滂沱大雨,隐隐穿透出来,缠绕上他的感知。
树洞深处,在探照灯无法完全覆盖的、最幽暗的角落里,一小片暗红色的、类似凝固胶质的物质,半掩在焦黑的腐殖质下,被孙雷遗漏了。它粘稠、黯淡,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气。
雨,还在疯狂地下着,冲刷着古槐树干上焦黑的伤口,也冲刷着树洞口新鲜的泥泞痕迹,仿佛要将一切邪异和秘密都强行洗去。
藏珍阁内,阎大良看着孙雷带着那几个密封的物证袋艰难地翻窗爬回,看着那袋子里刺目的朱红宫装一角,身体晃了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最终双眼一翻,彻底晕厥过去,被助理手忙脚乱地扶住。
“阎老!阎老!”
助理惊慌失措的呼喊,孙雷沉重急促的喘息,窗外狂暴的雨声风声,混杂在一起。
陈默的目光,却越过混乱的现场,越过昏迷的阎大良,最终落在孙雷紧紧抓在手中的那几个物证袋上。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那层层的塑料薄膜,直视其中深藏的秘密——那冰冷锋锐的意志碎片,那妖异的残破宫装,还有那未知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物质…
“通知市局技术队,”陈默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砸在藏珍阁压抑的空气里,“一级物证处理流程。同时,让法医组待命。”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那片依旧被风雨笼罩的后山,“重点检验:一,碎片材质、附着物及残留血迹。二,残卷撕裂边缘纤维状态、颜料成分及…生物活性残留。三,树洞内提取的暗红色胶质物成分分析。”
“生物活性残留?”孙雷猛地抬头,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他眼中满是惊疑,“陈局,你是说这画…活的不成?”刚才树洞里那瞬间的心悸和幻听,让他此刻对这个词异常敏感。
陈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孙雷手中那个袋子,里面朱红的衣袖在灯光下仿佛有血液在流动。“还有,”他补充道,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窗台提取的檀香灰烬,做微量元素光谱分析,看看里面…混了些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孙雷心头猛地一凛!窗台的檀香灰?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台内侧那半枚沾着香灰的脚印。难道那灰烬里,还藏着别的秘密?
“另外,”陈默的目光最后落回阎大良那张因晕厥而显得异常灰败枯槁的脸上,眼神锐利如鹰隼,“查阎家。查这幅‘大明宫夜宴图’…所有能查到的、不为人知的传承细节。尤其是…阎力行这个名字。”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阎力行?孙雷迅速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一片空白。但陈默此刻提及,绝非无的放矢。
藏珍阁内一片狼藉,窗外风雨如晦。价值连城的古画离奇失踪,撕裂的残卷带着邪异的气息出现在象征死亡的树洞,神秘的碎片沾着可疑的血迹…而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被时光掩埋的名字——阎力行。
冰冷的空气里,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开始交织,一端连着眼前诡异的物证,一端却深深刺入了历史厚重的尘埃之中。
省国安局大楼,物证技术中心,灯火通明,如同不夜之城。厚重的铅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剩下仪器运转时低沉的嗡鸣和排风系统单调的嘶嘶声。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化学试剂和精密仪器特有的冰冷金属气味。
时间在高度紧张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只留下湿漉漉的城市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喘息。
“滴——滴——滴——”
分析室厚重的隔离门上方,代表“一级物证处理完成”的绿色指示灯骤然亮起,打破了压抑的沉寂。
陈默和孙雷几乎是同时从走廊的长椅上站起身。孙雷熬得通红的双眼里布满血丝,脸上带着刑警特有的焦躁和疲惫。陈默则依旧站得笔直,像一柄藏在鞘中的古剑,只有眼底深处那片沉静的冰面之下,涌动着难以察觉的暗流。那股源自树洞残卷的冰冷悸动,如同跗骨之蛆,始终缠绕在他的感知边缘。
厚重的铅门无声滑开,法医组负责人老周走了出来。他穿着全套防护服,脸上带着高强度工作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凝重,甚至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疑。
“陈局,孙处,”老周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摘下口罩,深吸了一口走廊里相对“干净”的空气,“结果…出来了。部分吻合你们的指示方向,但…有些东西,超出常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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