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持续不断地落下,敲打着密不透风的巨大叶片,汇聚成细小的溪流,冲刷着岩石上昏迷的两人。原始森林特有的浓郁湿气混合着腐殖土和草木的气息,弥漫在阴沉的空气中。
不知过了多久,青璃被一阵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疼痛唤醒。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巨石,极其艰难地一点点上浮。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那是被归墟冰霜侵蚀和空间撕裂留下的创伤。妖力……近乎枯竭。她能感觉到经脉中空空荡荡,曾经奔流不息的力量如今只剩下干涸的河床和细微的刺痛。尝试凝聚一丝妖力,回应她的只有更剧烈的眩晕和妖纹深处传来的碎裂感。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她喉间溢出。她艰难地转动脖颈,冰冷的雨水立刻灌入领口,让她打了个寒颤。
映入眼帘的,是陈默近在咫尺的脸。他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仅存的左半张脸上沾满了泥水和血污。他的头依旧无力地靠在她的颈窝处,滚烫的呼吸变得灼热而急促,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肺部拉风箱般的杂音。青璃心头一紧,目光下移。
心口处那点凤凰火星,比在虚空中时更加微弱了,如同风中残烛,光芒黯淡得几乎看不见。更要命的是,那些墨绿色的污染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藤蔓,正沿着他脖颈的金属断面,贪婪地向他仅存的人类皮肤和肌肉侵蚀!被污染侵蚀的区域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血管凸起,皮肤下仿佛有活物在蠕动,散发出一种微弱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他的体温高得吓人,显然在发着高烧,身体无意识地微微颤抖。
污染在加剧!凤凰火要撑不住了!
青璃的竖瞳瞬间收缩。在虚空中她还能勉强用妖力护持,但现在她自身都难保!她试图抬起手去探查,却发现左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陈默那只仅存的、冰冷的金属左手,竟在昏迷中依旧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放手!”青璃又急又怒,低声呵斥,试图挣脱。但陈默仿佛陷入最深沉的梦魇,眉头紧锁,牙关紧咬,那只金属手如同最坚固的镣铐,纹丝不动。他的意识似乎沉沦在某种激烈的对抗中,对抗着污染,对抗着死亡,也对抗着……将她错认的执念。
“……别……走……晚晴……危险……”破碎的呓语再次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和哀求。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似乎又紧了一分。
青璃的动作猛地僵住。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长发滑落,流过她苍白的脸颊。她看着陈默痛苦扭曲的面容,听着他口中呼唤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一股极其复杂难言的滋味在胸腔里翻搅。是恼火?是烦躁?还是……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被这种至死方休的守护所触动的异样?
她最终放弃了强行挣脱的打算。深吸一口气,青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找到庇护所,处理伤口,阻止陈默的污染恶化!她必须恢复一点力量!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参天的古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其上。地面湿滑泥泞,布满了厚厚的落叶和蕨类植物。空气潮湿闷热,雨声是唯一的主旋律。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雨林,从植被种类和湿度判断,很可能位于热带或亚热带区域。暂时看不到任何文明的痕迹,也意味着巨大的生存挑战。
她的目光最终落回自己摊开的右手。那枚布满裂痕的青铜钥匙静静地躺在泥水中,冰冷依旧,却不再散发幽光,仿佛耗尽了力量。界心石鳞片则贴着她的胸口,隔着湿透的衣物传来温润的暖意,如同一个小小的暖炉,微弱但持续地滋养着她枯竭的妖脉,让她能勉强维持清醒。
这鳞片……是关键!它似乎能与钥匙共鸣,也能补充她一点点力量。青璃尝试着将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意念探向界心石鳞片。鳞片微微一亮,一股精纯温和的暖流缓缓注入她干涸的经脉,虽然杯水车薪,却让她精神微微一振。
“呼……”青璃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她开始尝试用这点微薄的力量,配合螣蛇血脉对环境的强大感知力,扫描周围。她的“视线”穿透雨幕和密林,捕捉着气流的细微变化、水汽的流动、以及……生命的气息。
东南方,大约三百米外,有微弱的气流扰动,似乎是一个凹陷的地形,能避雨!同时,她还“闻”到了一股极其淡薄的、清苦的草药气息,混杂在浓烈的草木味中。
有草药,或许能暂时压制陈默的污染和高烧!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青璃心中燃起。她低头看了一眼依旧死死攥着她手腕、在痛苦中呓语的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算你命大。”她低声说了一句,不知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随即,她开始调动刚刚恢复的、微不足道的力量,以及螣蛇强悍的肉体力量,忍着剧痛,艰难地拖动着陈默沉重的身体,朝着感知到的避风处和草药方向,一点一点地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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