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与艾瑞克追踪“幽灵章鱼”时实验室被炸毁,核心设备化为焦炭。同一时刻,苏星晚在演奏巅峰遭遇坠落的舞台主灯,险死还生。遍体鳞伤的两人在后台相遇,看着彼此身上的血迹与焦痕,终于明白敌人就在身边。他们联合音乐圈被威胁过的同仁组成联盟,锁定敌人藏身的废弃工厂地下基地。当众人潜入如同巨兽獠牙的工厂阴影中时,红外光束如蛛网般亮起——
浓稠的黑暗里,顾沉舟的指尖悬停在键盘上方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屏幕幽冷的蓝光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源,吝啬地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空气凝滞,只有服务器阵列深处传来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如同某种蛰伏巨兽沉睡的呼吸。加密通讯窗口另一端,艾瑞克的脸庞在信号干扰的像素雪花中微微波动,唯有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锐利得能穿透时差与层层加密的阻隔,牢牢钉在顾沉舟身上。
“沉舟,”艾瑞克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音节都像砂纸刮过生锈的铁皮,刺耳而冰冷,“他们布的网……不是简单的陷阱。是活物,会呼吸,会进化,会吞噬追踪者留下的每一缕气息,然后变得更致命。”他顿了顿,灰蓝色的瞳孔在屏幕那头收缩了一下,仿佛真的看到了那深海巨物的轮廓,“你面对的,是深海里的幽灵章鱼。”
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光滑的金属桌面上叩击了一下,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嗒”。这声音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苏星晚在电话里疲惫而紧绷的声音,像一根拉紧到极限的琴弦,每一次拨动都带着危险的颤音;那些被匿名邮件扼杀在襁褓中的原创曲谱,音符未及奏响便已化为灰烬;还有无数个在电脑屏幕前熬红的深夜,窗外的霓虹模糊成一片疲惫的光晕……这些碎片纷至沓来,最终化为一种无形的、粘稠的重压,不仅扼住了他的咽喉,更如寒冰般冻结了无数音乐人心中原本炽热燃烧的火焰。他闭上眼,深深吸进一口混杂着陈旧书籍霉味与过量咖啡因焦苦气息的空气,肺叶里的滞涩感如此真实,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再次睁开眼时,屏幕幽蓝的光线恰好落进他眼底深处,映亮了那里重新凝聚的、冰封般的锋芒。
“那就剥开它的皮,”顾沉舟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砸在沉闷的空气里,“看看里面是人是鬼。”
城市的另一极,巨大的穹顶之下,数万双眼睛聚焦于舞台中央那唯一的光源,如同追随着黑暗海洋中的灯塔。苏星晚独自坐在排练厅空旷的地板上,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永不熄灭的城市灯火汇成的金色河流,无声地流淌着,映在她沉静如深潭的眼底。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光滑冰冷的枫木地板,那里曾有一个巨大的凹坑——聚光灯轰然砸落的地方,死亡的腥风仿佛还在耳畔呼啸,带着钢铁摩擦的尖利与灼热的气流,切割着记忆。她猛地攥紧手指,指甲深深陷进柔软的掌心,留下几个泛白的月牙印,尖锐的痛楚让她混乱的心神骤然收紧。
她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先是长久的沉默,背景音嘈杂模糊,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吸音的幕布。终于,一个刻意压低的男声响起,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警惕,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喂?谁?”
“杰森,是我,苏星晚。”她的声音在空旷得能听到心跳回音的排练厅里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落在玉盘上,“我知道你去年那场北美巡演,突然取消了最后三站,赔了巨额的违约金。当时你对外说的,是‘不可抗力’。”
电话那头猛地抽了一口气,死寂得令人窒息,连那背景的嘈杂都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只有电流微弱的嘶嘶声,像是毒蛇在黑暗中吐信。
“我还知道,”苏星晚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像淬了毒的冰锥,带着刺骨的寒意,精准地刺向对方最脆弱的神经,“取消前一周,你收到过一个匿名包裹,里面只有一张烧焦的、你亲手签名的唱片封面。”
“你……你怎么……”杰森的声音彻底变了调,恐惧穿透电波,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
“因为我收到的,是半截砸碎的琴弓。”苏星晚平静地陈述,目光越过冰冷的空气,落在排练厅角落里静静躺着的琴盒上。盒盖半开,露出里面那断裂的珍贵弓杆,深色的乌木断口参差狰狞,如同被野兽狠狠咬噬过的齿痕。“有人在用我们的命脉和恐惧做交易。不是一个人,杰森。是一群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想把整个天空都变成他们私人的牢笼。”她微微停顿,让那句诘问在死寂中发酵,带着足以压垮骆驼的重量,“你想永远活在匿名包裹的阴影里吗?永远等着下一份‘礼物’?”
长久的沉默,只有电流微弱的嘶嘶声,像是生命在恐惧中流逝。然后,杰森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尽头、豁出去的疲惫和决绝,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你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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