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至关重要的、承载着生命安全的金属管,靠近左前轮轮毂的位置,赫然残留着一段被某种锋利工具反复切割、却又精心伪装成自然磨损或老化断裂的整齐断口!断口边缘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反射着崭新、冰冷、令人心胆俱裂的金属光泽!
冰冷的恐惧,比刚才濒临撞毁的瞬间更加阴毒、更加透彻,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攫住了他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冰冷的鬼手紧紧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这不是意外。
是黑暗中伸出的、带着明确死亡意图的利爪!一次精心策划的谋杀!
几乎是顾沉舟在立交桥下经历生死时速的同一时刻。
苏星晚工作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随即又悄无声息地合拢。整个过程没有一丝脚步声,如同幽灵掠过。一个没有任何标识、质地粗糙的牛皮纸文件袋,被从门缝下塞了进来,静静地躺倒在光洁如镜的深色胡桃木地板上,像一块骤然滴落的不祥污渍,突兀而刺眼。
工作室里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蓝光。苏星晚刚刚结束与顾沉舟的通话,确认他已在路上,心头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放松了一丝。她正俯身整理着工作台上散乱的文件,眼角余光瞥见地上那个突兀出现的纸袋,动作瞬间凝固。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急速攀升。
她放下手中的资料,一步步走过去,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回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她弯腰拾起那个冰冷的纸袋,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牛皮纸表面时,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皮肤发麻的不适感。纸袋很轻,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片。
她走到灯光稍亮的工作台前,撕开封口。里面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文字,只有一张对折的、质地厚硬的白色卡纸。她屏住呼吸,慢慢地将它展开——
一股浓烈到令人瞬间作呕的铁锈般腥甜气味,如同无形的拳头,猛地砸向她的面门!
卡片中央,赫然粘着一朵被暴力碾碎的深红玫瑰!花瓣零落破碎,花蕊被彻底捣烂,如同被践踏的内脏。暗红色的汁液像凝固的浓稠血液,浸透了卡纸,在纸面上洇开一片狰狞、丑陋的暗红污渍,边缘还在微微反光,仿佛带着未干的粘腻。那浓烈的、混合着植物腐败甜腻气息的血腥味,瞬间在寂静的工作室里弥漫开来,几乎令人窒息。
玫瑰之下,是打印出来的、冰冷方正、毫无情感的宋体字句:
音符再美,终有休止。
荆棘之路,踏入者死。
勿谓言之不预。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冰针,狠狠扎进苏星晚的眼底!那被碾碎的玫瑰,花瓣边缘卷曲发黑,如同腐烂溃败的伤口,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植物腐败后特有的甜腻气息,死死缠绕着她的感官,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她猛地捂住嘴,强行压下那股强烈的呕吐欲望。
这不是警告。这是赤裸裸的虐杀预告!用最残忍、最直观的象征物,昭示着施暴者冷酷的意图——下一个被如此无情碾碎、践踏、彻底毁灭的,会是她?还是此刻正在路上的沉舟?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星晚!”工作室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顾沉舟带着一身室外的凛冽寒气与尚未平息的惊悸冲了进来!他额发凌乱,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甚至还在微微颤抖,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室内,第一时间就死死锁定了苏星晚手中那张散发着浓重血腥气的恐怖卡片,以及地上那个如同邪恶诅咒般的牛皮纸文件袋!
刹那间,无需任何言语,他什么都明白了!冰冷的怒意如同火山爆发,瞬间冲散了残余的恐惧和身体的虚软!他一步跨到苏星晚面前,一把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力道之大,几乎让她纤细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呻吟。她的额头抵着他冰凉的外套面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正以狂乱的、如同密集战鼓般的频率疯狂跳动!
“他们怕了!”顾沉舟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刚从熔炉中取出、淬火冷却的钢铁,沉重地砸在地板上,“刹车失灵,恐吓信……狗急跳墙!这说明我们找对了方向,戳到了他们最痛、最见不得光的要害!”他猛地松开她,双手用力握住她冰凉、微微颤抖的肩膀,迫使她抬起那张因惊悸和愤怒而变得苍白的脸,直视他眼中燃烧着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焰,“他们想用死亡来吓退我们?痴心妄想!”
苏星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玫瑰腐败的甜腻气息,与顾沉舟身上带来的、清冽而带着寒夜味道的气息,混合着冲入她的肺腑。她眼中的惊惶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波动、翻腾之后,在极短的时间内,竟奇迹般地沉淀下去,凝结成一种近乎冰冷的、如同万年玄铁般的坚硬。
她没有去擦脸上未干的泪痕,反而猛地挣脱了顾沉舟的手。她的动作甚至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粗暴,大步走向堆满资料的工作台,一把抓起那份来自尼尔森、详细记录了“回声资本”可疑音乐基金操作细节的文件!她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仿佛要将这份染血的证据深深嵌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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