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交出来!”黑衣人狰狞扭曲的面孔在旋转的、如同地狱血光的警报红光中急速逼近,如同索命的恶鬼,甩棍高高扬起,带着死亡的阴影,对准了他的头颅。黑衣人眼中燃烧着残忍和志在必得的凶光。
剧痛没有麻痹顾沉舟的神经,反而像淬火的冷水,将他最后一丝潜能彻底激发!求生的本能混合着肩骨碎裂的剧痛,如同熔岩般在血管里奔腾、点燃了狂暴的、不顾一切的火焰!他猛地睁开被汗水、血水、灰尘和生理性泪水彻底模糊的双眼,透过猩红的视野,那眼神不再是困兽的绝望,而是被逼入深渊尽头后彻底燃烧的、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疯狂!
就在甩棍挟着恶风即将落下,死亡的冰冷气息完全笼罩他身躯的瞬间,顾沉舟蜷缩的身体骤然舒展!完好的右腿如同蓄满力量的攻城锤,灌注了全身残存的所有力量、所有的愤怒和不顾一切的疯狂,自下而上,以刁钻的角度,狠狠蹬在黑衣人因攻击而前倾、毫无防备的支撑腿膝弯内侧最脆弱的连接处!
“喀啦!”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远比顾沉舟肩骨碎裂更加清晰刺耳的骨裂脆响!黑衣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支撑腿以诡异的角度向外扭曲、折断,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如同被伐木工精准砍倒的朽木,带着巨大的冲势轰然向前栽倒!他手中的甩棍脱手飞出,旋转着砸在远处一台机柜的金属外壳上,发出巨大刺耳的噪音,火花四溅。
机会!唯一的机会!
顾沉舟甚至来不及看一眼敌人扭曲倒地的惨状,剧痛和大量失血带来的眩晕让他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如同浓墨晕染。他猛地用还能勉强动弹的右手撑地,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如同受伤濒死却爆发出最后力量的野兽般弹起,爆发出超越生理极限的速度,朝着机房那扇厚重无比、隔绝了外面世界所有嘈杂与战火的合金防爆门冲去!每一步都牵扯着左肩粉碎性的剧痛,如同在地狱中奔跑。
沉重的合金门感应到生命体的接近,内部复杂的液压装置发出低沉有力的嗡鸣,如同巨兽苏醒,缓缓向内开启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外面混乱的声浪——密集如炒豆般的枪声、沉闷如巨兽喘息般的爆炸声、人员奔走呼喝的命令与惨叫、伤者撕心裂肺的哀嚎——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般瞬间汹涌灌入这间充满血腥、臭氧和死亡警报的数据孤岛,狠狠冲击着顾沉舟的耳膜和神经。
门外,是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的地狱!
门外,也是通向同伴、通向真相、通向反击的唯一生路!
顾沉舟染血的身影没有丝毫迟疑,在合金门开启到那道狭窄缝隙的极限瞬间,如同被强弩射出的淬毒箭矢,猛地扎了出去!身影瞬间融入门外走廊那更加混乱、动荡、被硝烟和闪烁火光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昏暗光影之中,消失在追兵绝望而愤怒的视线里。
与数据中心的血腥喧嚣、金铁交鸣相比,庄园地下深处这间石室,只有令人骨髓发冷的、凝固般的死寂。空气里沉淀着陈年灰尘和冰冷石壁特有的、如同墓穴般的阴湿霉味,一丝若有若无、却异常顽固的消毒水气息夹杂其中,非但没有带来洁净感,反而更添诡异,仿佛在掩盖着什么更深的不祥。惨白的光线从头顶孤零零的节能灯管投下,光线冰冷而吝啬,将苏星晚的影子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拉扯得细长扭曲,如同一个被困住的幽灵。
她背靠着同样冰冷刺骨的石柱,粗糙的、浸过油脂的麻绳深深勒进腕部娇嫩的皮肉,带来持续的、火辣辣的刺痛和因血液循环不畅而产生的麻木感。低垂的眼睫如同两扇疲惫的蝶翼,巧妙地掩盖了眸底深处飞速流转、如同超级计算机般冷静计算的思绪。面具人踱步的声音在空旷得能听到自己心跳回声的地下室里空洞地回响,锃亮的皮鞋底敲击水泥地,“哒、哒、哒”,像某种令人不安的、为生命倒计时的节拍器。
“害怕?”面具人停在苏星晚面前不足一米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如同打量一件即将被销毁的物品。那张覆盖着光滑合成材料的面具毫无表情,泛着无机质的冷光,连声音都经过精密的电子变调处理,带着非人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猫戏老鼠般的得意。“恐惧是刻在你们基因里的本能。认清现实吧,苏星晚。你们,不过是‘暗影’谱写伟大乐章中几个不合时宜、注定要被修正的不和谐音符。被命运选中,成为乐章纯净的祭品,是你们的荣幸,也是你们即将被彻底抹除的宿命。”
苏星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头垂得更低,几缕被汗水浸湿的散乱发丝滑落颊边,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紧抿的、透着一丝倔强的唇角。在外人看来,这无疑是恐惧到极致、精神濒临崩溃的表现。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微微颤抖、被粗糙麻绳磨得通红的指尖,正借着身体和石柱投下的阴影掩护,在背后那个复杂而坚固的绳结上,以一种极其微弱却精准到毫米的幅度,反复地、执着地、用尽所有技巧刮擦着绳结最核心的受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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