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被数道刺目的探照灯光粗暴撕裂。光柱如同囚笼的栅栏,瞬间将苏星晚的小队死死钉在归途中央。引擎低沉的咆哮从四面八方碾压过来,撕碎了原有的死寂,沉重的履带碾过荒原冻土,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冰冷的光柱里,尘埃狂舞,勾勒出一个个沉默、巨大、带着死亡气息的钢铁轮廓——炮塔缓缓转动,黑洞洞的炮口如同巨兽贪婪的眼睛,毫无偏差地锁定了他们。
“不好,是埋伏!” 苏星晚的心猛地向深渊沉去,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但求生的本能和肩上的重任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那层冰壳。她的声音在骤然响起的炮弹尖啸声中炸开,异常清晰:“散开!找掩体!快!”
命令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小队成员瞬间爆开。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迟滞,训练刻入骨髓的反应在此刻救赎。身影如惊散的飞鸟,扑向道路两旁嶙峋的风蚀岩柱、废弃建筑的残骸、干涸沟壑的阴影。几乎就在他们扑入掩体的同一刹那,毁灭降临了。
轰!轰!轰——!
第一波炮弹如同重锤狠狠砸落。刺目的火光撕破黑暗,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致命的破片,狂暴地横扫而过。苏星晚藏身的半截混凝土墙剧烈地颤抖,碎石和沙土暴雨般砸在她蜷缩的背上、头盔上,发出噼啪的脆响。浓烈刺鼻的硝烟味混杂着尘土腥气,瞬间灌满鼻腔,呛得她几乎窒息。耳朵里灌满了爆炸的巨响和尖锐的耳鸣,整个世界都在疯狂摇晃。
“队长!这样硬扛不是办法!冲不出去我们全得交代在这里!” 一个嘶哑的声音穿透爆炸的余音,来自左前方一块巨石后的副手林楠。他半个身子被爆炸激起的泥土掩埋,声音里带着粗重的喘息和不容置疑的决绝。
苏星晚猛地抹去糊住护目镜的泥浆,强迫自己从短暂的晕眩中挣脱。她的目光如同鹰隼,穿透弥漫的烟尘,死死咬住敌人的阵线。那并非无懈可击的铁桶。正面,数辆披挂着厚重反应装甲的重型突击车构成了铜墙铁壁,交叉的火力网泼水般倾泻着弹雨,打得他们藏身的掩体碎石飞溅。然而,那看似汹涌的钢铁洪流两侧,尤其是后方,却显露出致命的稀疏——那里只有几辆轻型装甲车在游弋,火力远逊于正面。
就在那一瞬间,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孤注一掷的想法,如同闪电一般在她的脑海中闪现而过。这个想法虽然充满了未知和风险,但却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一线生机。
“一组、二组!” 苏星晚的声音透过小队加密通讯频道,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集中火力,给我钉死正面!把他们所有的眼睛都吸引过来!三组,跟我走!” 她猛地从断墙后探身,手中的电磁突击步枪喷吐出愤怒的短点射,子弹精准地敲在一辆突击车的观察窗边缘,激起一串刺目的火星,“目标,敌后薄弱点!撕开它!”
命令就是赴死的号角。一组、二组的队员没有任何迟疑。几处掩体后,枪口焰猛然炽烈起来,突击步枪、班用机枪、甚至单兵火箭筒的呼啸瞬间压过了敌人的火力。他们豁出性命,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敌方主力的炮口下,只为了吸引那足以将钢铁融化的注意力。子弹如同暴雨敲打在突击车的厚重装甲上,叮当作响,火星四溅。一辆突击车的炮塔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反击激怒,缓缓转动,粗大的炮管放弃了其他目标,牢牢锁定了正面顽抗的几个火力点。
机会稍纵即逝!
“三组!冲!” 苏星晚低吼一声,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出。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掩护的队长,而是化身为撕裂黑夜的利刃。三组剩下的五名队员紧随其后,如同她延伸出去的肢体,动作迅捷如鬼魅,默契得无需言语。他们借助着爆炸腾起的烟尘和夜色的掩护,紧贴地面,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起伏和障碍,向着敌阵后方那片相对稀薄的火力网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后方的轻型装甲车显然没料到猎物竟敢反扑向自己的獠牙,仓促调转枪口。密集的弹雨立刻泼洒过来,打在奔跑路线两侧的岩石上,碎石如同霰弹般飞溅。
“压制!” 苏星晚在疾奔中厉喝。三组的火力瞬间爆发,精准的点射压向装甲车的射击孔和观察窗,逼迫对方缩头规避。距离在亡命的奔跑中急速拉近。五十米!三十米!苏星晚甚至能看清装甲车炮塔上喷涂的狰狞骷髅标记和驾驶员头盔下那双惊愕的眼睛。
“手雷!” 她嘶喊着,一枚高爆磁附手雷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精准地吸附在最近一辆装甲车的侧面履带连接处。
轰隆——!
剧烈的爆炸将那辆装甲车掀得几乎离地,一侧履带彻底断裂,冒出滚滚浓烟和火光。爆炸的气浪将苏星晚和最近的队员狠狠掀翻在地。剧痛从撞击地面的肩膀和肋部传来,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作响。她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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