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们能争取时间!”韩冰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嘶哑,她指着病毒研究区的实时数据,“陈博士的团队还在努力!他们在寻找稳定病毒、甚至反向利用电磁场压制的方法!每多争取一分钟,就多一分希望!贸然出击,两头落空,那才是真正的绝望!遗迹里的凶险,那份报告你也看了!那是人去的地方吗?!”
“时间?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另一位情报分析主管插话,语气急促,“根据截获的教团碎片通讯,他们的‘先遣探索队’信号源,已经在向‘回响山谷’方向高速移动了!我们晚一步,他们得手的可能性就大一分!被动防御,就是慢性自杀!”
“遗迹的凶险难道不是自杀?那是十死无生!”负责后勤保障的老成持重的军官摇头叹息,“路途遥远,环境极端,遗迹内部情况完全未知,还有教团的人可能已经埋伏在那里!派出去的人,很可能…就是肉包子打狗!”
争论如同沸腾的油锅,在密闭的决策大厅里激烈地炸响。主战派与坚守派泾渭分明,每一个论点都带着血淋淋的现实依据,每一个反驳都直指行动背后可怕的代价。空气在激烈的交锋中仿佛被点燃,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和一种走向末路的焦灼。有人面红耳赤,有人脸色铁青,有人疲惫地揉着眉心,沉重的压力几乎要将穹顶压垮。
顾沉舟坐在主位,如同风暴眼中唯一静止的磐石。他背脊挺直,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雷烈的怒吼,韩冰尖锐的反驳,情报主管的焦虑,后勤军官的悲观…所有的声音如同汹涌的潮水,猛烈地冲击着他的耳膜,试图撼动他的意志。然而,他的目光却异常沉静,深邃得如同无波的古井。他没有看任何人,视线低垂,仿佛穿透了冰冷的合金桌面,凝视着某个只有他能看见的、交织着无数可能性的未来图景。
他的大脑在以超越极限的速度运转,像一台精密而冷酷的战争机器。雷烈带精锐突袭遗迹的成功率…韩冰坚守基地的极限时间…教团先遣队的抵达速度…遗迹内部的凶险等级…病毒在电磁场下发生不可逆变异的临界点…基地防御体系的冗余和弱点…每一个变量都被提取、量化、推演。无数条时间线在他的意识深处疯狂地延伸、交织、碰撞、湮灭。
派兵遗迹,若成功,釜底抽薪,或能赢得一线生机。但代价是基地防御被削弱,可能被教团主力趁虚而入,病毒失控,生灵涂炭。若遗迹行动失败…则精锐尽丧,基地同样危如累卵。
全力固守,或许能撑到病毒研究出现转机,但坐视教团获得“幽邃之种”,则是将所有人推入必死的深渊,那未知的恐怖力量一旦与病毒结合,后果…无法想象!
两杯毒酒,无论选择哪一杯,都可能通向毁灭。
时间,在无声的激烈交锋和顾沉舟内心的惊涛骇浪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决策大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终于,顾沉舟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吸气的声音在陡然安静下来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巨龙苏醒前的吐纳。他抬起了头。
“苏星晚!”
顾沉舟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像一柄无形却重逾千钧的战锤,轰然砸碎了决策大厅内所有纷乱的争吵!那声音里蕴含的决断力,瞬间抽干了空气中弥漫的焦灼与彷徨,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令人心悸的肃杀。
所有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瞬间聚焦在主位之上。顾沉舟已然站起,身姿挺拔如出鞘的利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他深邃的目光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那个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惊人沉静的身影上——苏星晚。她站在战术平台的阴影里,如同蛰伏的雌豹,眼神锐利,身姿挺拔。
“由你负责。”顾沉舟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迟疑,“立刻挑选一队精锐。标准:山地与遗迹环境作战经验丰富,单兵与协同作战能力顶尖,心理素质极端过硬,精通古文字符号破译与环境危机应变者优先!携带基地最高等级的单兵装备和特种探测设备,特别是针对强电磁干扰环境、能量异常波动、以及…‘非物理性陷阱’的防护与侦测装备!给你们…十五分钟准备时间。”
每一个要求,都像冰冷的钢印,清晰地烙印在空气中。山地与遗迹经验…顶尖战力…心理钢铁…古文字破译…非物理陷阱防护…这些苛刻到近乎残酷的条件,指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座被标注为“寂灭之喉”的远古绝域!
苏星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甚至没有多余的询问或确认。在那双沉静如渊的眼眸深处,仿佛早已预演过无数次这样的时刻。她只是迎着顾沉舟的目光,极其短暂、却又无比沉重地点了一下头。那一个点头,胜过千言万语的誓言。随即,她猛地转身,黑色的作战服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出了决策大厅沉重的合金门,消失在门外闪烁的红色警报光芒之中。行动之迅捷,只留下空气被撕裂的微弱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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