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啼哭像把尖刀,猝然刺破了旅馆二楼死寂的空气。那声音高亢、尖锐,带着初生牛犊不管不顾的蛮劲,硬生生在又冷又闷的房间里撕开一道口子。林清宴僵立在紧闭的门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又骤然松开,一股近乎虚脱的暖流从胸口炸开,瞬间蔓延到冻僵的指尖。成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念头在嗡嗡作响。成了!
他几乎是撞开门冲进去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说不清的、属于新生命的奇特气息。老板娘正用一块干净但粗糙的白布,笨拙又小心地擦拭着一个红通通、皱巴巴的小身体。那小人儿张着嘴,发出响亮的哭声,小小的手脚在空中胡乱地蹬踹。
“我的……孩子……”床上传来极其微弱的声音,气若游丝。
林清宴这才注意到床上那个几乎被遗忘的女人——梅洛普·冈特。她头发被汗水浸透,一绺绺黏在灰败的额头上,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气,只剩下一个空壳。老板娘赶紧把用旧床单临时裹好的襁褓递过去,小心翼翼地放在梅洛普虚软无力的臂弯里。
小家伙确实不好看。小脸皱得像颗核桃,皮肤红得发紫,胎脂还没擦干净,黏糊糊的。可梅洛普低头看着他的眼神,却像在凝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干裂的嘴唇印在婴儿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带着血丝的印记。
“妈怕是……”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看不到你长大啦……”她抬起那只布满冻疮和污垢的手,指尖颤抖着,极其轻柔地划过婴儿紧闭的眼睑。那动作充满了告别。
林清宴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林清宴内心:完了,她知道了。这就是交代后事了……)*
这句话耗光了她最后残存的生命力。她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可怕的、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眼神开始涣散。就在那口气即将彻底断绝的瞬间,她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透明的笑容,用尽灵魂最后一点力气,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你就叫……汤姆……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轰——!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这七个字,像七道炸雷,狠狠劈在林清宴的脑门上!他眼前猛地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差点站立不稳。*(林清宴内心:里德尔?!伏地魔?!怎么可能!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怎么会是现在?怎么会是这里?)*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今天!今天是几号?!”林清宴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调,尖利得刺耳。他像只无头苍蝇,眼神疯狂地在狭窄、简陋的房间里扫视,寻找着能确定时间的线索。
1926年12月31日!
墙上一本薄薄的、卷了边的日历,最后一页,那个黑色的、加粗的数字,像烙印一样烫进他的视网膜!*(林清宴内心:1926年12月31日!梅洛普·冈特……她没撑到小汉格顿?她死在了这个破旅店?!书里不是这么写的!)* 所有的信息碎片在这一刻被强行拼凑起来——梅洛普·冈特,临死前的旅馆,1926年的最后一天……怀里这个刚刚诞生的、脆弱的婴儿,就是那个名字都不能提的魔头的开端!
林清宴的脖子像是生了锈的机械,无比僵硬地、一格一格地转回来。他低下头,眼睛死死地、几乎要瞪裂般盯住臂弯里那个小小的襁褓。里面包裹着的,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未来那个掀起腥风血雨、让整个巫师界陷入无边黑暗的伏地魔!*(林清宴内心:汤姆·里德尔!伏地魔!他现在就在我手里!像只刚出生的小猫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这个认知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绞痛。
*(林清宴内心:等等……为什么时间地点全变了?难道……是因为我?因为我穿越成了哈利,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插手了这件事?是我把本该死在去孤儿院路上的梅洛普带到了这个旅店?是我让老板娘帮她接生?所以……伏地魔的出生点,被我这个该死的穿越者,阴差阳错地改变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淬毒的闪电,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侥幸!*(林清宴内心:是我!是我这只蝴蝶扇动了该死的翅膀!是我亲手把伏地魔从那条注定的、可能让他死在襁褓中的路上,捞了回来!)*
就在几分钟前,听到婴儿啼哭时涌起的那股纯粹的、对新生命的喜悦和暖意,此刻被一种刺骨的、令人作呕的寒意彻底取代。林清宴看着怀里这个闭着眼睛、毫无知觉的小生命,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恐惧和……冰冷的杀意,像黑色的潮水般汹涌而来。*(林清宴内心:杀了他!林清宴!现在!趁他还是个婴儿!只要几秒钟!扭断那细小的脖子,或者……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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