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挣扎着沉入地平线,像一只垂死的巨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黑暗与影子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兴奋地叫嚣着,贪婪地吞噬着天边最后一丝微弱的光晕。那如血的残红,是白昼献给黑夜的最后祭品。一旦这献祭完成,彻底的天黑降临,便是属于恶魔最猖狂、最肆无忌惮的时刻。
里德尔府在小汉格顿的南边,冈特老宅蜷缩在村子的北头。两座房子相隔并不算遥远,却像是光明与黑暗的两个极端。如果说里德尔府是小镇上最阔气、最光鲜的体面象征,那么冈特老宅,就是它溃烂在阴影里的、最肮脏的脓疮。墙壁被厚厚的、墨绿色的苔藓覆盖,如同生了烂疮的皮肤。窗台被茂密带刺的荨麻疯狂侵占,像无数只枯瘦的鬼手。破旧的栏杆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架。最刺眼的是那扇脏得看不出本色的门板上,竟然用生锈的钉子钉着一条早已风干的死蛇!那空洞瞪大的蛇眼,在暮色中投射出无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
汤姆·里德尔就挂着这样一丝冰冷、无机质的微笑,一步一步,踏入了这座散发着腐朽和疯狂气息的巢穴。夕阳的余晖在他英俊非凡的轮廓上镀了一层诡异的金边,这本该是一幅如梦似幻的画面。然而,当他抬起眼睑,那双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瞳孔,瞬间将所有的美感撕得粉碎!他像一尊从地狱熔岩里爬出来的复仇魔神,披着人形,只为索命而来。
“出来。” 他站在那扇钉着死蛇的门前,开口便是嘶嘶的、如同毒蛇摩擦鳞片的阴冷蛇佬腔。这是斯莱特林血脉慷慨赐予他的特权,是他高贵血统最直接的证明。声音在死寂的院落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门“吱呀”一声被粗暴地拉开,一个形容猥琐、面目扭曲的男人出现在门口——莫芬·冈特,他名义上的舅舅。莫芬浑浊的眼睛一看到汤姆,就像被点燃的劣质火药,瞬间爆发出极致的厌恶和狂怒!“又是你!杂种!” 他鼻孔翕张,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仿佛被那纯正的蛇佬腔深深冒犯。他猛地抄起门旁一把早已锈迹斑斑、几乎不成形状的斧头,用尽全力朝着汤姆狠狠掷了过去!“肮脏的混血贱种!你也配说神圣的蛇语?!”
斧头带着破风声飞来,却在离汤姆几英尺远的地方,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哐当”一声颓然落地。
“你的母亲!那个没用的哑炮废物!” 莫芬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汤姆脸上,他挥舞着枯瘦的手臂,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发泄着积压多年的扭曲怨毒,“她本该是我的妻子!生下最纯正的斯莱特林血脉!而不是生下你这个……玷污了高贵的杂种!”
*‘血脉……’* 汤姆心底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如同咀嚼一块冰冷的石头。血脉慷慨地给予了他力量、天赋、蛇佬腔的特权,却没有给予他一丝一毫应得的尊重和认同。血缘相连,本该是世间最紧密的纽带,在这里,却成了将他排斥在外的、最恶毒的诅咒。在麻瓜的世界,他是怪物;在巫师的家族,他是杂种。他像一颗被双方同时唾弃的棋子,被孤立,被抛弃,在夹缝中挣扎。
*‘多么可笑……’* 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念头在他翻腾的思绪中升起。*‘赋予我生命的母亲,甚至没有为了我活下来的勇气。赐予我姓氏的父亲,只希望我从未存在。所谓的舅舅,用最肮脏的字眼称呼我。而唯一抚养我、容忍我的人……’* 哈利的影像在他猩红的视野中一闪而过,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更深沉的占有欲,*‘却是一个随时可能消失在未来迷雾中的时空跳跃者……’*
落日终于完全没入地平线,身后整个小汉格顿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在这绝对的黑暗降临的瞬间,汤姆再也抑制不住,猛地爆发出一阵低沉而疯狂的笑声!他抬起手,掩住自己的眉眼,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笑得不可自已,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绝伦的笑话!
*‘你看,我多像一只在阴沟里侥幸活下来的老鼠……’* 他在心底对着那个无形的、嘲弄他的命运嘶吼。但随即,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属于斯莱特林后裔的骄傲与桀骜,如同火山熔岩般轰然爆发!*‘不!我是汤姆·里德尔!萨拉查·斯莱特林最后的血脉!’*
悲伤?脆弱?失落?这些属于弱者的情绪,在彻底掘弃了人性温情的斯莱特林继承人面前,毫无立足之地!它们甚至来不及成形,就被更汹涌、更黑暗的力量——狰狞的报复与冰冷的算计——瞬间碾碎、吞噬!地狱的侍者在他灵魂深处愉悦地张开了利齿,他手中的魔杖,已然化作了死神的镰刀。
但他不能简单地收割莫芬的生命。死亡是解脱,是恩赐。他要的,是让这个辱骂他、唾弃他的“舅舅”,在永恒的绝望中腐烂!
莫芬那点可怜的魔力,在汤姆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烈日。他甚至不需要动用多少力量,一个无声的束缚咒就让莫芬像一袋烂土豆般重重摔倒在地。汤姆抬起脚,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冰冷,精准地踩在莫芬那只枯瘦、肮脏的手上,碾压着,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节摩擦声。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牢牢锁在莫芬粗短手指上——那里,一枚镶嵌着硕大、熠熠生辉的深红色宝石的戒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而诱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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