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的光阴在市井的烟火与卫听澜锲而不舍的美食搜罗行动中倏忽而过。
当十一月下旬的寒风席卷关中平原,将终南山染上更深的青与黄时,那座矗立于巍峨山峦之间、以剑道闻名江湖的守虚剑宗山门迎来了三年一届的盛事——少年英雄大会。
寒意刺骨,北风猎猎,守虚剑宗的演武场却人声鼎沸,热浪沸腾。
为了这场盛会,场地中央被临时隔开成十几个方正宽敞的擂台,青石板铺就的台面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每个擂台周围都被从五湖四海涌来的年轻侠客,各派师长,看热闹的江湖客以及小贩们围得水泄不通。
人头攒动,乌泱泱一片,这份热闹似乎也冲散了山间的一点清寒。
作为东道主的剑宗掌门方知有须发皆白,一身素朴青袍,立于高台之上,以内力送出声音,压过的场下喧哗,内容无非是些勉励后进,以武会友和点到为止的老生常谈。
当他最后一句“少年英雄大会,正式开始!”话音落下后,整个演武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抽签的木箱被抬到擂台前。
卫莲站在分配给“丙字七号”擂台的边缘,手中握着一支刚刚抽到的竹签。
“丙字七号,莲弟,就是这里了!”卫听澜伸长了脖子,确认了擂台边悬挂的牌子。
徐娇娇则紧张地搓着手,身体下意识地挡在卫莲外侧,仿佛这样就能替他隔绝所有潜在的麻烦。
此时卫莲的目光已经飞速扫过擂台前已经聚集的数十名年轻侠客——高矮胖瘦,衣着各异,或兴奋,或故作沉稳,一张张年轻的脸上都写满了志在必得与初登大场面的紧绷。
他快速辨认着,没有发现特别熟悉或气息格外危险的面孔。
眼前这些人,气息驳杂,根基深浅不一,与唐门后山禁地里那些不知疲倦的杀戮傀儡相比,差距如云泥。
他的视线无意间越过攒动的人头,投向相邻的“丙字六号”擂台。
在远离人群,靠近擂台边缘一根石柱的阴影下,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孑然而立。
司玉衡。
他洁净的白色道袍在周遭色彩驳杂的人群中显得分外醒目。
然而,这份出尘此刻却透着一种强烈的排斥与不适。
只见他眉头微蹙,神情不耐,每当有兴奋的年轻侠客从附近经过,脚步稍快带起一点尘土,或是手臂摆动幅度稍大,司玉衡都会极其迅捷地向后或侧方退开几步。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源自本能的厌恶和警惕,唯恐被一丝一毫的污秽沾染。
即便是身着同样武当道袍,恭敬上前行礼的同门弟子,在距离他尚有三尺之遥时也会被他抬手一个无声却极其明确的手势制止。
“小师叔……”那武当弟子只得在几步外躬身,声音带着敬畏。
司玉衡只是轻微点了点头,目光甚至未曾在那弟子身上停留,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可能靠近的人流,身体姿态紧绷,维持着那份令人窒息的“干净”距离。
卫听澜显然也注意到了隔壁擂台这格格不入的一幕。
他凑近卫莲和徐娇娇,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玩味:“瞧见没?那位希微道长,这回可真是破天荒了。”
“怎么了?”徐娇娇好奇地追问,眼睛还黏在司玉衡身上,“他好像特别讨厌别人靠近?”
“何止是讨厌。”卫听澜用折扇虚点了点司玉衡的方向。
“要知道他可是武当那位玄真子老神仙的关门弟子,你们想想,玄真子是什么辈分?武林泰山北斗!多少掌门见了都得喊声前辈!司玉衡虽年纪和我们相仿,但论辈分,场上九成九的人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叫声‘前辈’或‘师叔’。”
“以往的少年英雄大会,武当派从不让他露面,一是辈分尴尬,二是……”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意味深长,“恐怕也是在有意藏锋,不愿过早暴露他的真正实力。”
卫莲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片雪白的身影上——南昌沧浪盟寿宴上,罗刹教忍者突袭,群雄瘫软,混乱之中司玉衡强忍洁癖服下他递上的九花玉露丸时,瞬间爆发出的如同出鞘神剑般的凌厉气势,绝非池中之物。
那份压抑的锋芒,远非眼前这些擂台上的年轻对手可比。
“而这次,他却来了。”卫听澜轻轻摇着扇子,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恐怕,那位年逾百岁的玄真子老神仙,身体是真的不行了!武当派这是要借少年英雄大会这股东风,提前为他们的未来掌门人铺路,让司玉衡的名字和实力,真正响彻江湖。”他最后下了结论,语气笃定。
卫莲收回目光,神色平静无波。
武当的布局,司玉衡的前程,与他无关。
他只需要专注于眼前这个擂台,一场场地打下去。
“丙字七号擂台,第三场!唐门卫莲,对铁拳门张猛!”擂台边,守虚剑宗负责主持的弟子高声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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