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大殿内檀香袅袅,在场众人却个个神情凝重。
少林寺的传信弟子额角全是汗,声音紧绷得发颤:“东南沿海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许多小门派,甚至一些叫得上名号的,都……都倒向了东瀛人!”
他猛地吸了口气,仿佛说出那些名字都带着剧毒,“他们给倭寇引路,给罗刹教当爪牙,有些不肯屈服的被围困在山门里,断水断粮,死伤惨重!”
“朝廷的军队本就打得艰难,现在又有了这些叛徒当向导,当内应,更是节节败退!”他声音拔高,带着哭腔,眼中是惊惧过度的茫然。
“小僧出发前听说……听说鉴江镇被攻破了!那些畜生……他们把妇孺钉死在门板上啊!”他再也说不下去,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大殿内鸦雀无声,只有这年轻僧人带着血腥味的喘息。
“混账!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明尘道人一掌拍在旁边的紫檀供桌上,“哐当”一声巨响,桌面竟被硬生生拍出一道裂缝!
他须发戟张,目眦欲裂,那身宽大的道袍也压不住胸腔里火山喷发般的怒意,“习武之人不思保家卫国,反倒认贼作父、引狼入室!祖宗的脸面都被这群腌臜泼才丢尽了!”
“唉……”华清道人长长叹息一声,那叹息沉得仿佛要将整个大殿压垮,他望着虚空,眼中是深深的疲惫,“人心不古,风骨凋零,这江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同仇敌忾的江湖了。”
栖云道人默默摇头,嘴唇紧抿,忧虑几乎刻在了眉间每一道皱纹里。
少林弟子稍微缓过一口气,声音依旧苦涩:“方丈他老人家忧心如焚,这才派弟子星夜兼程,恳请希微真人主持大局,共襄义举!”
“广发英雄帖,召开武林大会,召集天下正派同道共抗倭寇,尤其是那充当先锋的罗刹教!”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更深的无奈和绝望:“可是……可是我们发出去的信函早已抵达各大门派,回信者寥寥无几,下月的大会能来多少人?又有几个门派肯真心实意地出人出力?实在是不敢想啊!”
他环视殿内几位武当道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助的恳求:“方丈年逾八旬,已是风烛残年,这等号令群雄、整合力量的千钧重担,他老人家……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放眼整个武林,唯有武当可与少林并肩……如今……如今……”他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司玉衡身上,意思不言而喻——这副重担只能由这位年轻却已执掌武当的新掌门来扛了。
华清道人默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司玉衡。
年轻的掌门脸上是万年不变的淡漠,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华清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师弟的期许,更有沉重的忧虑,他满腹忧愁地开口说道:“掌门师弟,此事……关乎我大明东南半壁,关乎千万黎庶生死,更关乎我中原武林的颜面存续,若实在无人响应……”
他目光一一扫过身旁的观止、栖云、明尘,最终又落回司玉衡身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师兄弟五人便豁出去这张老脸,亲自下山,一家一家地去叩门,去恳求!纵使踏破铁鞋,磨破嘴皮,也要把这股力量……给聚起来!”
司玉衡低垂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清冷的眸光在华清道人脸上停留了一瞬,嘴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大殿内再次陷入沉默,空气凝滞,檀香的气息被一种无处不在的压抑氛围冲淡。
武当四位长老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地达成了某种决断。
无需再问司玉衡的意见了。
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武当掌门,这个位置赋予他无上荣光,也注定要将他推上风口浪尖,承受这大厦将倾时的万钧重压。
这是宿命,避无可避。
……
武当后山别院。
暮春清晨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尽,空气里带着草木新芽的清香,卫莲赤裸着上半身,运动过后紧绷的皮肤在晨光下闪烁着汗水和力量感的光泽。
他刚刚结束一组极限冲刺,喘息未定,汗水顺着紧实的胸肌、腹肌沟壑滚落,砸在泥地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湿痕。
就在这时,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刺入卫莲敏锐的感官雷达,他动作骤停,猛地转头。
月洞门下,司玉衡不知何时来的,微风拂动白衣蹁跹,宛如一支盛开的玉兰。
然而此刻,这位武当掌门整个人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般,一只脚还悬在半空,保持着即将迈入院子的姿势,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卫莲汗气蒸腾的上身,万年冰封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
卫莲心中了然,眉峰一蹙。
洁癖又犯了?嫌他一身汗臭?
他嘴角掠过一丝不耐的嗤笑,直接收回目光,懒得理会门口那尊僵硬的“玉雕”。
他几步走到院角,那里放着一桶早已备好的,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
卫莲双手抓住桶沿,猛地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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