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紫禁城裹着层薄雾，铜铃在飞檐下叮咚作响。八岁的大皇子容砚穿着月白锦袍，怀中抱着《论语》，发间的螭纹玉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五岁的二皇子容璋攥着桃木剑跟在兄长身后，时不时踮脚去够兄长的玉冠流苏。远处传来三公主容玥银铃般的笑声，三岁的她正追着宫女手中的蝴蝶风筝，绣着金线牡丹的裙摆扫过沾着露水的青砖。
“今日要学的，是《资治通鉴》开篇。”太傅展开泛黄的书卷，目光慈爱地扫过端坐在蒲团上的容砚，“殿下天资聪颖，想必能举一反三。”容砚端正跪坐，乌玉般的眼睛盯着书上的蝇头小楷，稚嫩的声音却沉稳有力：“儿臣记得父皇说过，读史当知兴衰，不可做纸上谈兵之人。”
这话让太傅抚须大笑，却也引得殿外伺候的其他皇子伴读暗自嫉恨。这些伴读多是朝中大臣之子，本以为能在学识上压过皇子一头，却不想容砚不仅过目不忘，更能将经史子集与治国之道融会贯通。其中礼部侍郎之子周明远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父亲昨日还因奏折不合圣意被斥责，若能让皇子出丑，或许能挽回些颜面。
与此同时，御花园的秋千架下，容璋正小心翼翼地教妹妹荡秋千。容玥紧紧抓着金丝绣的秋千绳，肉乎乎的小脸上满是兴奋：“二哥再推高点！”容璋咬着嘴唇使出浑身力气，忽然瞥见远处侍卫们行色匆匆，心中莫名泛起不安。
消息很快传到乾清宫。容珩握着朱笔的手顿了顿，看向阶下跪着的密探：“你是说，有人在皇子的墨水里掺了朱砂？”密探额头贴地，声音发颤：“回陛下，确有此事。朱砂虽无毒，但长时间使用会导致目眩……”
“砰！”龙案上的奏折被扫落在地。容珩起身时，玄色龙袍扫过满地奏章，腰间的帝王印玺撞出闷响：“传朕旨意，即日起，皇子所用之物皆需三重查验。还有……”他眯起眼睛，眼中闪过寒光，“让萧沅暗中彻查。”
当萧沅接到密令时，正在教柳萱练习新创的剑法。听闻此事，他将木剑往地上一插，剑刃没入青砖三寸：“我早该想到，慕容风余孽虽除，但觊觎皇位者大有人在。”柳萱摘下汗巾递给他，指尖掠过他腕间的旧伤：“我陪你一起查。青云门在京城的暗桩，或许能探出些线索。”
两人当夜便潜入皇宫。萧沅如鬼魅般掠过宫墙，在皇子居住的毓庆宫房梁上蛰伏。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映得容砚仍在灯下苦读，小小的身影被烛火拉得很长。容璋抱着自己最宝贝的琉璃弹珠，悄悄放在兄长案头，又踮脚替他添了些灯油。
突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萧沅屏息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人捧着茶盏，脚步却虚浮得不像常年在宫中行走之人。“殿下，该用安神茶了。”假太监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容砚头也不抬：“放着吧，本宫看完这页。”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伸手去推茶盏，袖口滑落处，赫然露出半截蛇形刺青——正是慕容风旧部的标记！
萧沅正要飞身而下，却见容砚突然抬头，手中的毛笔如箭般射出，笔尖精准点中对方手腕。茶盏应声落地，黑色的液体在青砖上蜿蜒开来，竟冒着诡异的气泡。“果然有毒。”容砚拍了拍手，稚嫩的脸上满是冷静，“你以为换身衣服，本宫就认不出你是周明远的家仆？”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侍卫的脚步声。假太监脸色骤变，抽出袖中短刀刺向容砚。千钧一发之际，萧沅破窗而入，长剑出鞘，寒光闪过，短刀“当啷”落地。他拧住对方手腕，冷笑道：“说，还有多少同党？”
容珩和卫蓁蓁赶到时，正看见容砚端坐在主位，小脚边跪着瑟瑟发抖的刺客。容璋不知何时已挡在兄长身前，手中的桃木剑还在微微颤抖；容玥被乳母抱在怀中，却挣扎着要下来保护哥哥，奶声奶气地喊着：“坏蛋！不许欺负砚哥哥！”
卫蓁蓁冲过去将儿女们搂在怀里，凤冠上的东珠流苏晃得人眼花：“砚儿璋儿玥玥有没有受伤？”容砚靠在母亲肩头，却仍指着刺客道：“父皇，他供出周侍郎也参与其中，想让儿臣在御前讲学时出丑。”
容珩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龙袍下的手指关节泛白：“好个周明远，竟敢算计到皇子头上！”他转身握住萧沅的手，眼中满是感激：“若不是萧爱卿……”萧沅拱手打断：“陛下言重。只是此事恐怕不止周侍郎一人，慕容风虽死，但他在朝中的人脉盘根错节。”
此后的日子里，萧沅与柳萱带着青云门弟子，在京城展开了一场悄无声息的暗战。他们乔装成市井商贩、江湖郎中，穿梭于茶楼酒肆，从醉汉的胡言乱语中、从官员家仆的闲聊里，拼凑出一张庞大的阴谋网。而容砚三兄妹在经历此事后，反而更加紧密。容砚教弟弟识字，容璋每天把御膳房的点心省下来留给妹妹，容玥则会在萧沅查案归来时，踮脚给他递上一杯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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