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的定北侯府军营笼罩在一层薄如蝉翼的晨雾里,号角声像生锈的铁片摩擦,断断续续地浮沉着。白若雪挑着糖葫芦担踏过角门,扁担压得竹梢吱呀作响,两头串着的糖葫芦在雾中晃出朦胧的红影。还没等她放下担子,一个黑铁塔似的身影就堵在了面前,铠甲片上凝结的露珠噼里啪啦掉在青石板上。
"郡主!"张三的大嗓门震得檐下麻雀扑棱棱惊飞,他袖口晃着个用萤火虫翅膀拼贴的荷包,残存的荧光粉沾在袖口,像撒了把被碾碎的星星。"还有战神荷包不?俺娘托人捎信,说邻居家二小子瞅见俺寄回去的荷包,眼红得跟灶王爷供的红蜡烛似的!"
白若雪踮起脚尖,瞅见他腰间挂着个巴掌大的木雕小剑,剑身刻着歪歪扭扭的云纹,剑柄缠着的红绳都磨得起了毛边——分明是南宫翎那把"破阵剑"的迷你翻版。她指尖戳了戳木雕,木屑簌簌掉在张三锃亮的铠甲上:"张三哥,这啥玩意儿?比俺摊前的糖人还粗糙。"
"嘿!"张三得意地一拍大腿,铠甲片哗啦作响,震得白若雪担子里的糖葫芦都颤了颤。"俺找营里断了左手的老木匠刻的!破阵剑!"他压低声音,凑近白若雪耳边,喷出的白气混着昨夜的酒气,"上次俺巡夜遇着狼,摸了摸这剑,那狼愣是夹着尾巴绕着走!比俺营里的头狼还灵验!"
话音未落,旁边突然窜出个瘦高个,顶盔贯甲却跑得像只受惊的兔子——是步兵营的李四,脖子上挂着串用红绳穿起的迷你糖葫芦,每颗只有拇指大小,晃起来像串被晒干的小灯笼。"郡主你瞧!"他抻着脖子,红绳勒得喉结上下滚动,"俺把雪姐卖的糖葫芦晒干了穿成项链,跟将军铠甲上的红缨似的不?俺媳妇说戴着这串,俺睡觉都跟战神似的打呼,能把房梁震下来!"
白若雪眯起眼扫向演武场,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下巴——操练的士兵们活脱脱成了移动杂货铺:有人腰带上挂着巴掌大的木雕小剑,剑鞘上还刻着"破阵"二字;有人帽子插着萤火虫荷包,晨光里飘着零星荧光;最绝的是个伙夫,用面团捏了个歪扭的头盔,顶在枪尖当装饰,面团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韭菜叶。她突然一拍扁担,惊得两头糖葫芦颤巍巍晃悠,糖霜簌簌往下掉,在晨雾里划出细雪般的弧线:"商机啊!这哪儿是军营?分明是金山银山堆成的集市!"
正午的日头晒得演武场的青石直冒热气,白若雪的糖葫芦摊前竖起块崭新的楠木牌,红漆写着斗大的字,笔锋狂放得像被风吹歪的茅草:"限量战神糖葫芦!吃了能像战神一样勇猛!每日限量100串!"旁边用炭笔描了个画像——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手持糖葫芦当剑,怎么看怎么像年画里喝多了的张飞,只是把丈八蛇矛换成了冰糖葫芦。
小石头站在板凳上,小脸红扑扑的,举着块木板使劲吆喝,奶声奶气的童音穿透盔甲碰撞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战神同款糖葫芦,咬一口虎虎生风,吃一串打虎不用刀!买一串送战神画像贴纸一张,贴在床头保平安嘞!"
张三第一个冲锋陷阵,铠甲上的铜扣撞得摊位木架直晃,差点把白若雪的糖锅撞翻:"郡主!给俺来五串!俺要给俺小子挂脖子上,保他读书不犯困,将来也当战神!"
李四掏出块磨得发亮的木牌,上面刻着"伍长"二字,边角都被摸得圆润:"俺用50分军饷积分换三串!给俺媳妇一串,俺娘一串,俺自个儿留一串半夜啃,梦里跟将军学枪法!"
白若雪手腕翻飞,用草纸包着糖葫芦,草纸上印着的张飞版战神画像随着动作晃悠,络腮胡仿佛都在抖动。她扯着嗓子喊,额角的汗珠滴在糖霜上:"限购!每人最多三串!多买没门!明天请早!再挤就把俺的糖锅撞翻啦!"
下午未时,演武场排队的士兵绕了三圈,盔甲摩擦声和抱怨声汇成一片。王五举着刚买到的糖葫芦,凑到太阳底下眯着眼瞅包装纸,鼻头上的汗珠滴在画像的络腮胡上:"我说郡主,这画像咋跟将军不一样啊?将军哪有这么密的胡子?俺上次给将军送水,瞅见他下巴光溜得能反光!"
白若雪叉腰站在摊位后,汗湿的额发贴在脸上,活像只炸毛的猫:"这叫艺术加工懂不懂?你看这浓眉,跟墨染的似的,多英武!这大眼,跟铜铃似的,多有神!胡子多显威风,没见着张飞关羽都留胡子吗?将军要是留了胡子,能把蛮夷吓得屁滚尿流!"
张三啃着糖葫芦,糖霜沾了一嘴,说话漏风:"别说,吃了这糖葫芦,俺刚才练枪多劈了十下!往常俺劈五十下就喘成破风箱,今儿劈了六十!感觉胳膊跟灌了铁似的!"他拍着胸脯,铠甲片哐当作响,惊飞了停在他肩头的苍蝇。
李四在一旁点头如捣蒜,喉结上下滚动:"俺也是!刚才爬城墙,感觉能一口气爬十圈!俺媳妇昨晚还说俺像病猫,今儿早上见着俺啃这糖葫芦,说俺眼神跟将军点兵时似的,凶得能吃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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