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日头毒辣得像把火,晒得青石板直冒热气,连空气都浮动着糖霜与汗水的黏腻。钱税官吴明顶着乌纱帽,额角的汗珠顺着八字胡往下滴,手里的算盘珠子被攥得发烫,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火星。他身后俩衙役把水火棍往地上一杵,“咚”的声响惊得围观群众像炸了窝的麻雀,呼啦啦退开三尺远,唯独白若雪的“脑洞百货”摊位前围得水泄不通——人人都伸长脖子,等着看这位小郡主如何应付铁面无私的钱税官。
“白若雪!”吴明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官靴碾过地上黏着的糖渣,发出“咯吱”声响,“有人递了状子,举报你这‘脑洞百货’偷税漏税!”
白若雪正踮脚给南宫翎擦肩甲上的糖霜,木勺在铜盆边缘敲出清脆的“当啷”声。她闻言挑眉,粗布围裙上还沾着今早熬糖的结晶:“税官大人,我这小本生意,赚的都是卖糖球的辛苦钱,哪有税可漏?难不成您要对一串糖葫芦收‘甜味税’?”
“少废话!”吴明把油布包着的账本往桌上一拍,震得摊面上的糖霜簌簌掉落,“再不出示账本,本官就封了你的摊子,把这堆破糖球全充公!”
南宫翎站在一旁,玄铁铠甲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甲叶缝隙里还卡着昨天白若雪硬塞给他的糖球渣。他闻言手不自觉按上剑柄,冷冽的目光扫过吴明,吓得旁边的赵铁柱“嗷”地一声缩回脖子,王大婶却在旁起哄:“税官大人,您可别惹将军,他昨天还帮郡主扛了十袋山楂呢!”
白若雪摆摆手让南宫翎退下,从钱箱底下掏出一本油乎乎的账本,牛皮封面上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战神欠账专用”四个大字,边角被糖霜粘得发硬。她“啪”地拍在桌上,账本里飘出股混合着墨水、糖霜和淡淡油烟的怪味:“给!您老瞧仔细了,看小女子有没有少交一个子儿!”
吴明捏着帕子小心翼翼翻开账本,第一页就惊得老花镜“啪嗒”掉在桌上——泛黄的宣纸上用狂草写着:「戊申年三月初七,战神大人于演武场私购‘叫花鸡’一只,欠银十两整,未还。」 旁边还画着个啃鸡骨头的铠甲小人,屁股底下压着半片鸡毛。
“等等!”南宫翎的脸色比锅底灰还黑,铠甲甲叶都跟着抖了抖,阳光照在他泛红的耳根上,“本王何时……”
“三月初七酉时三刻,”白若雪叉着腰,围裙上的糖霜蹭到南宫翎的胫甲,“演武场西北角老槐树下,您蹲在那儿啃鸡骨头,铠甲缝里还卡着鸡毛,被我抓个正着!”她掏出根泛黄的鸡毛晃了晃,“当时您说‘先记账上,本王下月发饷还’,怎么,将军想赖账?”
围观群众“哄”地笑开了,李四举着糖球喊:“我想起来了!那天将军铠甲缝里真的有鸡毛,我还以为是哪家母鸡飞进去下蛋了!”
吴明强压下笑意,翻到第二页:「三月十五,战神南宫翎购冰糖葫芦三串,赊账五文。」 旁边用红笔描着个哭脸小人,手里举着三根空竹签,脚下还画着一滩口水。
“将军,这……”吴明的算盘珠子在指尖抖得像筛糠。
“本王后来不是用一串葡萄还了?”南宫翎的视线飘向远处的葡萄架,耳根红得更透了。
“葡萄能当钱使吗?”白若雪撇嘴,指尖戳着账本上的哭脸,“那串葡萄酸得我后槽牙都快掉了,顶多抵两文!剩下的三文,将军打算用铠甲上的金粉抵吗?”
王大娘在人群里跳出来,菜篮子往地上一放:“我作证!将军当时摸遍全身没找到钱,还是郡主倒贴了糖球,还多送了他一颗!”
最要命的是第三页,上面用朱砂笔圈着重点:「四月初二,战神大人着粉色碎花围裙代看摊位,致顾客流失三十七人,需赔偿糖球损失费二十文。」 旁边贴着张草纸,上面画着个穿粉色围裙的铠甲小人,脑袋上还顶着颗糖球,哭丧着脸吓跑了一群小孩。
“噗——”墨影没忍住,赶紧低头用袖子掩住嘴,肩膀却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王大娘拍着大腿喊:“没错没错!将军那围裙还是我家小翠穿旧的袄子改的!他一站出来,我家孙子当场吓哭了,说看见‘铠甲妖怪’来抢糖球!”
南宫翎:“……” 他默默抬手,想捂住脸,却摸到冰凉的铠甲,只能硬生生忍住。内心OS:本王在漠北单骑冲阵,斩敌将首级于万军之中,都没这么丢人!一条破围裙毁了本王三十年的高冷人设!
吴明颤巍巍合上账本,算盘打得跟催命似的,珠子碰撞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三月初七叫花鸡十两,三月十五糖球五文,四月初二赔偿二十文……还有这里,五月初六借铠甲摆拍抵广告费十两,五月初十蹭吃爆浆糖球五串欠银一两五钱……”他推了推眼镜,算盘猛地一拍,“总计欠银一百二十三两五钱七分!”
吴明抬起头,看向南宫翎,八字胡抖得像两根毛毛虫:“侯爷,这账……”
南宫翎咬牙,从袖中掏出个沉甸甸的钱袋,上面绣着定北侯府的纹章,“哐当”一声砸在桌上,银子滚出几枚,在阳光下闪着晃眼的光:“本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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