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晨光透过纱窗在床帐上织出淡金纹路。林姝玥蜷在谢砚舟臂弯里,指尖无意识划过他肘间新伤,昨夜追查胡麻色男子时留下的血痕已敷了金疮药,泛着淡淡的药香。
“醒了?”谢砚舟喉结轻动,低头吻她发顶,晨间沙哑的嗓音裹着暖意,“再睡会儿,我让厨房炖了安胎汤给桃桃。”
林姝玥仰头看他,发现他眼下微青,分明是彻夜未眠:“你又查卷宗到子时?”指尖掠过他下颌刚冒头的胡茬,忽然想起成婚那月,他总在她熟睡后偷偷去书房,被她抓包时耳尖通红的模样。
谢砚舟扣住她作乱的手,翻身将她压在软枕上,鼻尖蹭过她锁骨:“夫人心疼了?”
晨光在他睫毛投下细碎阴影,昨夜追捕凶手时的冷冽早已化作绕指柔,“待案子了结,我日日陪你睡到日上三竿。”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传来箫妄言的鬼叫:“冰块脸!你家厨房的糖糕是不是被耗子叼了?桃桃说要配酸梅汤——”
“小侯爷再嚷嚷,”林姝玥笑着推开谢砚舟,从妆奁里摸出玉簪替他别好碎发,“小心我让桃桃用面团捏个塞嘴的枷。”
簪头嵌着半颗东珠,是谢砚舟去年冬日在琉璃厂淘的,说见着珠子就想起她笑时弯起的眼角。
谢砚舟握住她手腕,在她掌心轻吻:“中午若得空,我让膳房做你爱吃的蟹粉豆腐。”他替她系好月白襦裙,指尖掠过她腰间玉佩——那是成亲时他亲手刻的“砚”“玥”二字,“今日去聚福楼,可能会遇见御史台的人,你留在易华院陪桃桃可好?”
林姝玥挑眉:“御史台?他们查的盐铁案与咱们的案子有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腰间“青山”短刀,忽然想起昨夜在废宅墙角捡到的胡麻色布片,与箫妄言锦袍上的线头质地相同。
谢砚舟眼神微暗,将她鬓角碎发别到耳后:“只是顺路问问。你安心在院中和桃桃研究面人,若发现线索,立刻着人传信给我。”
他低头在她唇上轻啄,直到她发出闷闷的鼻音才松开,“切记别碰凉水,昨夜你替桃桃温酸梅汤时,我瞧着你指尖都红了。”
送走谢砚舟后,林姝玥转至西厢房。苏桃桃正趴在软塌上,捏着卖货郎面人左看右看,月牙眼弯成狡黠的弧:“姐姐你瞧!这鞋底的纹路像不像‘瑞祥染坊’的水波纹?昨儿我给妄言补袜子时,见他从染坊街回来,鞋底就沾着这玩意儿。”
面人鞋底的凹痕的确与瑞祥染坊的门匾花纹一致。林姝玥用镊子夹起一块胡麻色碎屑,在阳光下与面人鬓角的染料比对:“西域胡麻染坊开在城西,瑞祥却是本地老字号,两者为何会牵扯到一处?”
苏桃桃忽然按住小腹,秀眉微蹙:“许是凶手故意混淆线索?就像妄言总把‘惊堂木’说成‘惊木堂’,偏要让人绕圈子。”话音未落,箫妄言抱着食盒撞开房门,蜜渍金桔的甜香混着汗味扑面而来。
“桃桃!”箫妄言额角沾着草屑,锦袍下摆撕开道口子,“我从染坊街绕了三圈,给你寻来桂花糖糕——”
“又爬墙了?”林姝玥看着他发间的槐树叶,忽然想起昨夜在废宅墙角看见的胡麻色衣角,与箫妄言今早经过首饰铺时的路线重合,“妄言,你去染坊街为何走首饰铺后巷?”
箫妄言耳尖骤红,将糖糕塞进苏桃桃手里:“那、那巷子抄近道!我......我是怕糖糕凉了!”
他忽然注意到苏桃桃手中的面人,指尖戳了戳面人歪扭的货担,“这酒糟鼻倒像醉仙居的说书先生,昨儿他讲《薛将军平叛记》时,我瞧着他袖口也有胡麻色线头。”
林姝玥心中一动。薛将军正是薛家灭门案的核心人物,而醉仙居向来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
她取出羊脂玉盒,将鞋底碎屑与瑞祥染坊的样布比对,纹路竟分毫不差:“桃桃,劳烦你再捏个说书先生的面人,重点看他鞋底是否有瑞祥的印记。”
苏桃桃刚提起面团,忽然脸色发白,扶着软塌干呕起来。箫妄言慌忙扑过去替她顺气,锦袍下摆扫落了妆奁,一支珊瑚耳坠滚到林姝玥脚边——正是昨夜在石桌看见的那支,坠角还沾着半片胡麻色碎屑。
“妄言,”林姝玥捡起耳坠,“这支耳坠是在染坊街买的?”
箫妄言梗着脖子道:“我......我是瞧着桃桃喜欢珊瑚色!”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桂花糖糕,“方才在染坊街,有个小厮塞给我这个,说是聚福楼新出的点心。”
林姝玥瞳孔微缩。油纸包上的火漆印与昨夜在废宅发现的糕点一致,而火漆纹路竟与谢砚舟卷宗里薛家旧部的密信印记相同。
她捏起糖糕碎屑,发现里面混着些许艾草粉末——正是苏桃桃缝在箫妄言锦囊里的那种。
“姐姐,”苏桃桃缓过劲儿来,指尖捏着面团忽然轻笑,“你瞧这说书先生的面人,腰间挂的可是薛家的云雷纹佩饰?”面人衣襟微敞,露出半枚玉佩,与义庄死者、废宅线索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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