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的扬州城已浸在中秋氛围里,瘦西湖畔的五亭桥从黄昏便缀满琉璃灯,十五个桥洞在暮色中次第亮起,恍若十五轮残月浮于水面。
谢砚舟带着林姝玥穿梭在熙攘的人流中,玄色劲装外罩着寻常商贾的锦袍,腰间鲛丝软剑隐在衣摆下,随着步伐轻颤。
“阿舟,你看桥洞下的灯船。”林姝玥抬手遮阳,琉璃灯的光映得她眸中流转着细碎的金芒,“每艘船都挂着仇多强余党惯用的残月旗,鬼面人怕是要借灯会行船之利混淆视听。”
她指尖拂过袖中装着人皮图谱的铜匣,匣盖边缘还凝着吴清芙昨夜按上的拔毒膏痕迹——那墨绿色膏体里混着微量鲛人泪,恰与乱葬岗男尸指甲缝的毒粉成分相抵。
谢砚舟忽然顿住脚步,目光锁定一艘靠近桥心的乌篷船。船舷挂着六盏走马灯,灯面绘着的嫦娥广袖间竟藏着半朵桃花纹,与吴清芙绣坊的云锦暗纹如出一辙。
“张诚带人守北岸,我们去截那艘船。”他话音未落,林姝玥已扣住腰间银针,针尖在灯火下泛着冷光——船篷缝隙里渗出的银蓝色烟雾,正是迷魂散与鲛人泪的混合毒雾。
乌篷船内忽然传来琴音,调子竟是谢砚辞常吹的《平湖秋月》。林姝玥撩开船帘的瞬间,只见吴清芙端坐舱中,素衣外披着件绿衫,腕间月牙形旧疤在烛火下泛着粉白。
她面前摆着张紫檀琴,琴弦上缠着半枚珍珠耳坠,正是谢砚辞从蜡油中拾起的那对。
“林姑娘,谢大人。”吴清芙指尖按停琴弦,琴身暗格里滑出一卷鲛丝,“鬼面人让我在此‘献艺’,实则想用琴声指挥杀手。”
她掀开琴底暗槽,里面码放着十二幅人皮面具,每幅面具的眉心都点着与谢砚辞一模一样的朱砂痣,“这些是仿造太子伴读的易容品,他想趁灯会混乱刺杀太子,嫁祸谢家。”
吴清芙指尖猛地划过低音弦,“铮”的一声裂帛之响惊飞了檐下宿鸟。船篷突然被一股暗力掀开,银蓝色毒雾如潮水般涌入,烛火瞬间爆成幽蓝色。
林姝玥捏着银针扑向琴底暗槽,却见十二幅人皮面具突然自行燃起,眉心的朱砂痣在火中化作诡异的血珠——那竟是用活人血混鲛人泪绘制的标记,与谢砚辞腕间未愈的伤口隐隐共鸣。
“好个‘借灯杀人’。”谢砚舟挥剑劈开毒雾,剑尖挑起一块燃烧的面具残片,“鬼面人算准了用谢砚辞的血激活标记,再让戴假面具的杀手刺杀太子,坐实谢家谋逆。”
他话音未落,船尾传来铁链拖地声,二十余名蒙面人踏水而来,每人眉心都点着相同的朱砂痣,手中弯刀刻着残月纹样。
吴清芙突然扯断琴弦掷向为首的蒙面人,弦线如银蛇般缠住对方手腕,露出其虎口处月牙形疤痕——正是乱葬岗男尸“断指”的特征。
“断指三年前已被我一剑封喉,”谢砚舟剑刃压在对方颈间,“说,谁给你的人皮面具?”
蒙面人突然狞笑,咬破口中毒囊。林姝玥眼疾手快,银针刺入其舌根,却只来得及听见半句嘶鸣:“鬼面人……是你身边……”
毒发的黑血顺着嘴角流下,恰好滴在吴清芙腕间的旧疤上,竟泛起与拔毒膏相同的墨绿色。
“他血里有拔毒膏成分。”林姝玥用瓷片刮取毒血,“鬼面人早知道我们会用此药解毒,故意让杀手携带解药混淆视听。”
她忽然看向吴清芙袖口滑落的绷带,那月牙形旧疤在毒血映照下竟透出淡蓝荧光——与三年前谢砚舟剿灭仇多强时,和她说过,军师“鬼面”身上缴获的毒玉特征一致。
吴清芙忽然掀开衣襟,左胸竟有个箭伤疤痕,形状与断指面具上的贯穿伤完全吻合:“三年前火场,我替谢公子挡了鬼面一箭。”
她从琴柱里抽出半幅烧焦的帛书,“这是鬼面人当年遗落的人皮图谱残页,上面记着仿造朝廷命官的秘方。”
帛书残页上的朱砂印突然渗出血水,在烛火中腾起淡紫色烟雾。林姝玥捏着残页凑近火焰,血水中的鲛人泪遇热化作细小的荧光颗粒,在帛书上拼出一幅残缺的人脸轮廓——眉心同样点着朱砂痣,鼻梁右侧有道不易察觉的刀疤。
“是张诚!”谢砚舟剑刃猛地转向舱外,“他右鼻梁的疤是三年前剿匪时留下的,恰与帛书轮廓吻合!”
话音未落,船身突然剧烈摇晃,二十余名蒙面人踏水围拢,每人眉心的朱砂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吴清芙突然将拔毒膏涂满残页,血水中的毒粉遇药瞬间凝结成晶:“鬼面人用张诚的血激活了所有面具!”
她扯断琴弦掷向为首的蒙面人,弦线割破对方袖管,露出内侧绣着的残月纹样——与谢府管家平日里的袖口暗纹分毫不差。
五亭桥的十五个桥洞突然同时映出月影,蒙面人眉心的朱砂痣随月光闪烁。
谢砚舟挥剑劈开毒雾,剑尖挑起管家腕间的鲛丝荷包,里面滚出半枚玉印,印文正是“仇”字反刻——鬼面人竟用反字印混淆视听,实则是谢府管家潜伏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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