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久甩了甩湿漉漉的袖子,撇嘴道:“那帮老狐狸,就喜欢搞这些弯弯绕绕。不过话说回来,那狐毛倒是个好东西,烧成灰兑水喝,说不定能治脱发。”
“正经点。”陆嫁嫁瞪他一眼,眼底却带着笑意,“刚才那狐妖说你有羿的味道,你想起什么了?”
提到这个,李长久脸上的嬉笑淡了几分。他望着湖心石礁,那里如今空荡荡的,只剩几只水鸟起落:“想起些零碎画面,好像是在东海,有只狐狸挡在我箭前,怀里护着几只没睁眼的小崽。当时我正追着最后一只金乌,差点把她一并射穿。”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根狐毛:“原来有些债,轮回几世都躲不掉。”
陆嫁嫁没接话,只是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水珠。晨光透过柳梢落在她发间,映得那缕青丝泛着柔和的光:“宁小龄那边,你打算怎么说?”
“实话实说呗。”李长久耸耸肩,“那丫头看着软乎乎,心里比谁都清楚。再说了,有我这么英明神武的师兄在,还能让她被这点破事绊住脚?”
正说着,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邵小黎提着裙摆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喊道:“长久!嫁嫁姐!断界城那边出事了,司命说……发现了鹓扶神国的残部!”
李长久和陆嫁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鹓扶神国是被叶婵宫所灭,其残部突然出现,绝非好事。
“走。”李长久率先迈步,顺手把那根狐毛塞进陆嫁嫁手里,“这玩意儿你拿着,说不定能当个护身符。”
陆嫁嫁捏紧狐毛,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望着李长久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根轻飘飘的毛,竟比手中的剑还要让人安心。
三人刚走出锁妖潭范围,就见宁小龄站在路口,手里攥着张传讯符,眼圈红红的。看到李长久,她瘪了瘪嘴:“师兄,古灵宗的长老来了,说……说要带我回去受罚。”
李长久挑眉:“罚你什么?罚你太可爱,还是罚你把轮回权柄玩得太溜?”
宁小龄被他逗笑,眼泪却掉了下来:“他们说我私自放了锁妖潭的狐妖,坏了宗门规矩。可我明明……”
“你明明是想给她一次机会,就像当年有人给你机会一样。”李长久揉了揉她的头,语气难得正经,“别怕,天塌下来有师兄顶着。实在不行,让你陆师姐把古灵宗的山门拆了,咱们换个地方练冥术。”
陆嫁嫁无奈摇头,却默默握紧了剑柄。邵小黎也帮腔:“就是,小龄这么好,凭什么受罚?要不我让断界城的人去跟他们理论?”
宁小龄吸了吸鼻子,忽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给李长久:“这是狐妖前辈托我给你的。她说当年你没射她,她一直记着。”
那是块巴掌大的玉佩,雕着三足金乌的图案,边缘已经磨损。李长久认出,这是羿当年遗失的信物之一。
他握紧玉佩,忽然笑了:“看来这债,是真的要一点点还了。”
远处传来马车轱辘声,古灵宗的人来了。李长久把玉佩揣好,冲宁小龄眨眨眼:“走,让师兄给你露一手。论嘴皮子功夫,放眼整个中土,还没人能赢过我。”
陆嫁嫁和邵小黎跟在后面,看着李长久唾沫横飞地跟古灵宗长老“讲道理”,一个剑眉微挑,一个掩唇偷笑。晨光正好,将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未知的远方。
而锁妖潭的湖心,石礁缝隙里,悄然冒出一株嫩绿的芽。风拂过湖面,带着淡淡的、释然的气息。
古灵宗的长老们显然没料到会遇上李长久这号“滚刀肉”。为首的白须长老本想摆足宗门威严,却被李长久连珠炮似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从“轮回之道在于恕己恕人”谈到“锁妖不如渡妖”,再从宁小龄的天赋夸到古灵宗的胸襟,末了还拐着弯暗示“若真要罚,不如罚我这个当师兄的教导无方”。
“你……”白须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偏偏挑不出话里的错处。旁边的中年女长老见状,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这小子是李长久,断界城那位新王的心上人,还是谕剑天宗陆宗主的弟子,不好硬来。”
白须长老脸色变了变,终是冷哼一声:“罢了,念在你等年少无知,这次便不追究。但宁小龄,你需随我等回宗,将《冥经》抄录百遍,闭门思过三月。”
“没问题!”李长久一口应下,还不忘补充,“抄经的笔墨纸砚我包了,保证是最好的雪浪纸,不伤眼睛。要是宗门缺人手磨墨,我让邵小黎派十个侍女过来?”
邵小黎笑着点头:“断界城的墨汁是用晨露调的,最适合静心。”
白须长老被这一唱一和噎得说不出话,甩袖道:“不必!三日后卯时,在此地集合。”说罢带着一众弟子转身就走,背影透着几分狼狈。
宁小龄看着他们远去,拽了拽李长久的衣角:“师兄,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李长久弹了弹她的额头,“对付老古板就得用歪招。再说了,抄经是正经事,正好让你练练心性——省得下次见了狐妖,又把自己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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