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久将画笔递给她,转身时白银之剑已握在手中。金乌真火自他体内涌出,在洛水之上燃起一道火墙,映得每个人的脸都亮堂堂的:“正好,有些账该清了。”
陆嫁嫁的青锋剑率先出鞘,剑鸣震得画舫微微发颤。赵襄儿的九羽展开,在半空织成火红的网,将画舫护在中央。宁小龄指尖结印,轮回权柄在水面铺开,那些曾被假暗吞噬的魂魄虚影从水里浮起,竟自发地组成了防线。
暗紫色的云层压到头顶时,假暗的本体终于显露——那是团混沌的雾气,里面裹着无数张挣扎的脸,既有十二神国之主的残念,也有寻常修士的哀嚎。它张开巨口时,连洛水的波光都被吸了进去。
“尝尝这个!”李长久纵身跃起,白银之剑与金乌真火交织成巨大的火球,直冲向雾气核心。可就在触及的前一刻,火球突然被无数细小的锁链缠住——那是众生对宿命的恐惧,被假暗当作了武器。
“小心!”邵小黎挥动画卷,长明图腾的光纹如潮水般涌上前,却被锁链拦在半空。她急得指尖发颤,忽然听见李长久的声音穿透雾霭:“小黎,记得我教你画锁链时说过什么吗?”
画舫上的邵小黎猛地一怔。那年在不可观的桃树下,她总画不好锁链的弧度,李长久握着她的手说:“你看,锁链再密,也拦不住光从缝里钻出来。”
她瞬间明白过来,将画笔掷向空中。画纸上的长明图腾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顺着锁链的缝隙钻进雾气深处。那些被吞噬的魂魄虚影突然发出呐喊,竟从内部撕开了雾气的防线。
“就是现在!”陆嫁嫁的青锋剑化作一道流光,顺着缺口刺入假暗核心。赵襄儿的空间权柄瞬间收缩,将雾气压缩成一团,宁小龄的轮回之光紧随其后,将那些挣扎的魂魄送往往生。
李长久落在雾团中央时,正撞见假暗最后的意识——那是个穿着奇异服饰的身影,手里捏着块破碎的镜片,里面映着颗蓝色的星球。
“你们赢不了……”假暗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般的紊乱,“世界的真相……比神国牢笼更残酷……”
“我们从没想过赢世界。”李长久的剑尖抵住镜片,金乌真火渐渐将其包裹,“我们只想守住该守的人。”
镜片在火焰中碎裂的刹那,李长久看见无数平行时空的碎片——有他飞升成功却孤独终老的画面,有陆嫁嫁成为剑疯子的残影,有赵襄儿从未遇见他的人生……但那些画面里,总有一点微光不灭,像极了此刻洛水上的长明图腾。
当最后一缕雾气消散,洛水的波光照亮了夜空。邵小黎拾起落在水面的画笔,发现笔尖还沾着点朱砂,在暮色里泛着暖光。
“接下来去哪?”宁小龄的雪狐叼来个水囊,里面不知何时被灌满了桂花酿,甜香混着水汽漫开来。
李长久望着远处飞来的信鸽,翅膀上沾着不可观的玉牌——是大师姐神御的字迹,只写着“观里的桃熟了”。
“回家。”他笑着说,伸手接过陆嫁嫁递来的剑鞘,“有人等我们吃桃子呢。”
画舫顺着洛水缓缓漂向远方,船头的长明图腾在月光下明明灭灭。远处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新的太阳正从神国遗迹的方向升起,将万里河山都染成了温暖的金红。
不可观的桃树比往年多结了三成果子,沉甸甸地压弯枝头。神御站在观门内,素白的衣袖被风吹得轻晃,看见李长久一行人走来时,嘴角难得弯起个浅弧:“七师弟,你的画具还在张锲瑜那儿积灰呢。”
“大师姐还是这么记仇。”李长久笑着拱手,目光扫过观内熟悉的青石板路——五师兄正蹲在石碑前刻字,凿子敲出的节奏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四师姐司离背着兵器匣从月亮门后转出来,短发上还沾着狩魔时蹭的草屑;二师兄躺在老槐树下喝酒,酒葫芦滚到李长久脚边,塞给他的眼神里满是“快来陪我喝两杯”的怂恿。
宁小龄早扑进白泽怀里,雪狐在六师兄银发间钻来钻去。赵襄儿站在观门口的石狮子旁,指尖轻抚鬓角——她第一次来不可观时,曾偷偷把这石狮子的耳朵摸得锃亮。陆嫁嫁则被雅竹拽着去看新开辟的药圃,两人聊起剑峰的灵草长势,声音里满是轻松。
“师父在里面等你。”神御侧身让开道路,指尖在他手腕上轻轻一点。李长久忽然觉得眉心发烫,三足金乌的印记与体内帝俊的残魂彻底融合,那些纠缠多年的记忆碎片,终于拼凑成完整的画面——原来当年师尊斩他,是为了替他剥离神国的控制,让他能带着“太明”权柄重生。
正厅里的檀香袅袅升起,叶婵宫坐在蒲团上,手里捻着串菩提子,见他进来便抛来个锦盒:“你六师兄炼的凝神丹,对付假暗残留的戾气正好。”
李长久打开锦盒,却见里面躺着半块玉佩,上面刻着“长明”二字,另一半分明在邵小黎的画舫里。他忽然想起前世在时光长河里看见的画面:叶婵宫抱着他破碎的魂魄,在葬神窟守了整整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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