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被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打断。李长久看见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掌心的符号飞出去,在空中拼成一个巨大的“囚”字——而他,就站在“囚”字的正中央。
最后消失的是陆嫁嫁的声音,轻得像一句梦呓:“其实从一开始,被锁在神国牢笼里的……就是你啊。”
“囚”字在空中灼烧成金红色,李长久的意识却异常清明。他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突然想起神御大师姐曾说过的话:“牢笼最妙的地方,是让囚徒以为自己在外面。”
透明的指尖穿过“囚”字的笔画,触到一片冰凉——那是宁小龄的雪狐尾巴,此刻正死死缠住他的手腕。“别信!”小龄的声音带着哭腔,尾巴尖渗出鲜血,滴在“囚”字上,竟蚀出一个小洞,“我在轮回里见过!太初六神根本没被围杀,是他们自己造了这个‘囚’字,把‘假暗’关在你身体里!”
“假暗在我体内?”李长久猛地低头,胸口的三足金乌灵核正发出刺耳的嗡鸣,灵核深处,隐约有无数星辰在旋转——那是“假暗”的权柄“星辰”。
柳珺卓突然拔剑斩断宁小龄的尾巴,剑光里飞出一张泛黄的纸,是李长久八岁时画的涂鸦:一个歪歪扭扭的笼子,里面关着个太阳,笼子外写着“长明”。“剑阁的剑谱早就记着了。”她摘下面具,脸上竟有与李长久相同的符号,“太初六神把‘假暗’的核心封进你的先天灵,让你成了移动的牢笼。所谓补锅匠,不过是让你心甘情愿把四散的‘假暗’碎片重新吸回来。”
赵襄儿手中的镜子突然炸裂,碎片里映出更惊悚的画面:无数个“李长久”在不同时空被斩杀,每一次死亡都伴随着“假暗”力量的微弱波动——原来重生不是意外,是太初六神为了加固封印,一次次将他重置的手段。
“所以叶婵宫斩我……”李长久的声音发颤。
“是为了偷换碎片!”邵小黎突然开口,她眉心的朱雀神元亮起,“她把自己的‘梦境’权柄塞进你体内,顶替了一块‘假暗’碎片!你以为她是舍不得你?她是在给‘假暗’掺沙子!”
话音未落,李长久体内的三足金乌灵核骤然爆开,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他看见太初六神在创世之初与“假暗”对峙,看见他们将“假暗”劈成十二块,看见自己作为第一个“容器”降生时,玄泽神亲手将“长明”权柄刻进他的魂灵——
“原来我不是第七个。”李长久笑了,笑得眼泪直流,“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陆嫁嫁的身影在此时重新凝聚,她手里拿着半块铜镜,镜中是叶婵宫的脸,正对着虚空喃喃自语:“再撑一次……这次让他真的逃出去……”
“逃去哪?”李长久轻声问。
陆嫁嫁将铜镜按在他掌心,镜中画面突然跳转:外面的世界早已是一片焦土,十二神国之主与“假暗”的残片厮杀了千年,太初六神的残魂早已耗尽——所谓神国牢笼,从来不是关他,是外面的人为了护他,用血肉筑的墙。
“他们骗了你,也骗了自己。”陆嫁嫁的身体开始化作光点,“战鬼不是枷锁,是钥匙。你每一次记起真相,都是在给‘假暗’松绑……但叶婵宫说,总要有人试试,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李长久掌心的符号突然逆转,“囚”字变成了“放”。他体内的“假暗”力量如海啸般冲出,却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被无数道微弱的光芒缠住——那是所有他认识的人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缕气息:宁小龄的雪狐毛,赵襄儿的九羽翎,柳珺卓的剑穗,邵小黎的发带……还有叶婵宫藏在他魂灵里的“梦境”权柄,此刻正化作一道门。
门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叶婵宫,是神御,是所有在他生命里留下过痕迹的人,他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李长久,回家了。”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迈步走进那道光。身后,“假暗”的力量与那些微弱的光芒交织,竟慢慢凝成了新的世界轮廓。
穿过光门的刹那,李长久听见了水流声。
不是时间长河的轰鸣,是寻常山涧的潺潺声。他低头,看见自己赤脚踩在青石板上,裤脚沾着草叶——这是他八岁时在不可观后山写生的模样。
不远处,神御大师姐正蹲在溪边洗画笔,白裙下摆浸在水里,像朵绽开的玉兰花。“七师弟,磨蹭什么?”她回头笑,眉眼弯弯,“再不来,二师兄的烤兔子就要糊了。”
李长久僵在原地。大师姐的女娲灵纹不见了,二师兄的刀痕也消失了,连空气里都没有半分权柄的气息。他摸向胸口,三足金乌灵核的位置平平无奇,只有一颗心脏在平稳跳动。
“发什么呆?”二师兄粗犷的声音从火堆那边传来,他正翻着烤得滋滋冒油的兔子,脸上沾着烟灰,“是不是又在想怎么骗小龄的糖葫芦?”
李长久转头,看见宁小龄正举着两串糖葫芦跑过来,身后跟着叼着画笔的白泽,五师兄蹲在石头上刻木牌,上面写着“不可观”三个字,笔画歪歪扭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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