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的病房门被推开时，他正对着手机镜头挤眉弄眼。"老铁们看看我这惨状，"他指着额头上几乎看不见的淤青，"鬼屋那些疯子差点要了我的命！"弹幕里零星飘过几个"心疼浩哥"的留言，大部分观众却都在刷"又来了这次碰瓷哪家"。
当吕雉举着直播设备走进来时，张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迅速切换成痛苦表情，声音也虚弱了八度："你们...你们还敢来？"
逸一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正好压住了张浩偷偷架设的偷拍设备。"张先生，我们代表景区来看望您。"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顺便带来些监控录像想请您过目。"
吕雉不动声色地将直播镜头转向病房墙上的电视屏幕。画面中，张浩第七次溜进贞子所在的和室，动作娴熟地扯掉贞子的假发，嘴里还嚷嚷着："今天给贞子妹妹理个光头！"弹幕瞬间炸了锅。
"这...这是剪辑的！"张浩猛地坐直身体，输液管剧烈晃动。他伸手想抢遥控器，却看到自己的助理正悄悄往门口挪动。
吕雉将手机转向助理："这位先生，您上周三在恐龙园协助张先生破坏仿真暴龙设备的视频，需要现在播放吗？"助理的脸色顿时比病床单还白。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正在疯狂上涨。弹幕里"人渣职业碰瓷"的骂声铺天盖地，有网友甚至扒出了张浩三年前在游乐园骚扰女员工的旧新闻。逸一注意到张浩的左手正悄悄伸向呼叫铃——他大概想叫保安。
"张先生，"逸一按住呼叫铃，声音依然温和但不容置疑，"我们统计过，您在过去一个月损坏了价值两万三千元的道具，造成七名NPC受伤。如果您现在道歉，我们可以考虑不起诉。"
张浩的额头上渗出冷汗。他瞥了眼自己手机的直播间，粉丝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突然，一条金色弹幕划过屏幕："我是江城律师事务所的王律师，愿意免费为景区提供法律援助。"
"我...我就是开个玩笑..."张浩的嗓音突然尖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单，"那些道具又不值钱..."
吕雉将一份文件放在床上："这是采购清单和维修发票。顺便提醒您，我们的直播已经进行了23分钟，实时在线人数87万。"她故意停顿一下，"包括三家主流媒体的记者。"
张浩像是被抽走了脊椎，整个人瘫软在床头。他嘴唇颤抖着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逸一收起文件："道歉我们收下了。关于赔偿问题，会有律师与您联系。"她转身时，听见张浩的手机传来"叮"的一声——那是他签约的MCN机构发来的解约通知。
走出医院时，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吕雉关闭直播，长舒一口气："87万观看，创景区记录了。"
逸一望着停车场方向突然骚动的人群——那时闻讯赶来的记者围住了试图溜走的张浩。她轻声说："给贞子订个新假发吧，要最好的真丝材质。"
夜幕降临后的鬼屋比白天热闹十倍。但今晚，最恐怖的"怨灵回廊"却挂着"设备维护"的牌子。逸一抱着装满零食的纸箱，轻轻推开员工休息室的门。
贞子正对着镜子往眼皮上贴特效贴纸，看见逸一进来，手一抖把贴纸粘到了额头上。"逸、逸主任！"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假发差点又滑落——这次是真的短发，发梢还染了一抹叛逆的紫色。
"坐。"逸一把纸箱放在茶几上，掏出一包薯片，"黄瓜味，你微博提过喜欢这个。"接着是死神最爱的辣条、僵尸先生念叨了很久的进口巧克力...
死神从天花板倒垂下来，骷髅面具歪在一边："老板，我们没打算辞职。"
"我知道。"逸一打开可乐，气泡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是来告诉你们，从明天起所有NPC配备隐形摄像头和紧急呼叫器。"她顿了顿，"还有，以后谁再骚扰你们，直接吓哭他，责任我担。"
贞子捏扁了薯片袋，特效妆容也遮不住她泛红的眼眶。僵尸先生突然跳起来，用僵硬的姿势转了个圈："老板，我新编了段机械舞，要不要看？"
笑声中，逸一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吕雉发来的消息："董事会决定给我加薪升职！明天起我管市场部啦！"后面跟着一串狂喜的表情包。
此时在景区另一头，项羽正蹲在"古墓惊魂"的入口处刷手机。吕雉的朋友圈晒着崭新的工牌和写着"月薪"的转账截图。他咬咬牙，把购物车里那条三万块的金链子移入了收藏夹。
"项王在看什么？"虞姬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还拿着今晚要用的道具长剑。
项羽慌忙锁屏："没...就是看看新闻。"他站起身时，瞥见几个大学生模样的游客正往鬼屋方向走，其中一人手里拿着自拍杆。项羽的眼睛眯了起来——那小子走路姿势怎么看都像要搞事情。
"我去巡逻一下。"项羽整了整戏服领子，大步跟了上去。虞姬望着丈夫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佩剑——最近项羽总在鬼屋转悠，还老盯着那些调皮游客看...
第二天晨会上，吕雉穿着新买的职业套装正在讲解市场方案，突然被一阵骚动打断。保安押着个满脸惊恐的年轻人走进来，后面跟着得意洋洋的项羽。
"抓到了！这小子想给血池倒洗洁精！"项羽嗓门洪亮，"我全程录像了！"他期待地看向逸一，活像只等待奖励的大型犬。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李世民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刘邦直接笑出声："项王，您这是要改行当便衣啊？"
逸一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她看向吕雉，后者正用口型说："加薪诱惑太大了。"
窗外，晨光照在鬼屋尖顶的蝙蝠装饰上，为新的一天镀上金色边框。景区广播响起马秀英元气十足的声音："亲爱的游客朋友们，请文明游览，爱护我们的NPC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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