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朱标哑口无言,眼眶泛红。
朱元璋一直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孙子,那双深邃的眼中,有震惊,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赏与骄傲。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那个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一心要为百姓打造一个太平盛世的自己。
“好!”老皇帝猛然一拍龙椅扶手,站起身来,“咱的皇孙,有这等胆魄!咱准了!咱不但准你南下,还给你临机专断之权!江南三省所有地方官吏,皆受你节制!户部、工部、兵部,全力配合!咱倒要看看,你这格物司,究竟能给咱,给这大明,变出什么戏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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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命一下,格物司这座刚刚搭起架子的新机器,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运转起来。
城南的衙署内,灯火彻夜通明。朱雄英召集了所有核心成员,摊开巨大的江南舆图,一场前所未有的科技救灾行动,就此拉开序幕。
“张衡!”
“臣在!”算学所首席博士墨玄机侍立一旁,而张衡作为司正,当仁不让。
“根据舆图和各地水文奏报,用你的算学模型,立刻推演出旱情最严重、但地下水脉最可能存在的关键区域。我要你精确到县,到镇!我们的人力物力有限,必须用在刀刃上!”
“遵命!三日之内,必出结果!”张衡领命,立刻带着墨玄机和一众算学博士投入到紧张的计算中。
“铁臂!”
“草民在!”那独臂的汉子大步上前,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传统的打井法,太慢!我要你立刻组织工匠,连夜试制新式打井工具。利用杠杆原理和重力,造出能快速冲击钻进的‘人力冲击钻’。还有,深井取水,不能再靠人力一桶桶提。我要你造出高效的提水器械,比如‘龙骨水车’的变种,或是利用链条和齿轮的‘永动提水机’!图纸我来画,你负责实现!”
朱雄英说着,拿起炭笔,就在一张白麻纸上飞快地勾勒出后世“冲击钻”的简易结构图和链式水泵的草图。这些超越时代的设计,看得铁臂目瞪口呆,随即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
“殿下……这……这简直是神工鬼斧!草民……领命!便是三天三夜不合眼,也要把这神器给造出来!”
“英娘!”
“民女在。”那名沉静的农学博士上前一步。
“你立刻整理所有耐旱、生长期短的作物品种,比如荞麦、绿豆、部分薯类。准备好充足的种子。到了灾区,一旦有水,立刻指导百姓改种这些作物,以最快速度恢复收成。另外,将你那些防虫害的药方,简化成百姓易于制作的版本,一并带上。”
“民女明白!”英娘重重点头,神情坚毅。
“宋应星!”
“臣在!”
“你为此次南下总调度。负责所有人员、物资的清点、运输和分配。格物司初立,此战便是我们的扬名之战,亦是生死之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臣,愿立军令状!”宋应星躬身一揖,眼中满是决然。
短短三日,在朱雄英的亲自督导和格物司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一切准备就绪。数十辆大车上,装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钢铁构件、齿轮、链条,以及一袋袋精挑细选的种子。一支由格物司五十多名“博士”和两百名熟练工匠组成的救灾队伍,在五百名京营精锐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向南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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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一路南下,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
官道两旁,田地尽是焦黄,土地龟裂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口子,仿佛大地干渴的嘴。昔日清澈的河流,如今只剩下一条蜿蜒的泥坑。不时能看到成群结队的灾民,面黄肌瘦,眼神空洞,步履蹒跚地向着北方逃难。他们看到这支装备精良的队伍,眼中露出的不是希望,而是麻木与恐惧。
朱雄英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心中的那份救世济民的理想,从未像此刻这般沉重而具体。
七日后,队伍抵达旱情最严重的苏州府。知府陈德林率领一众属官,早已在城外等候。这位年过五旬的知府,须发皆白,官袍上满是尘土,见到朱雄英,几乎是涕泪横流。
“臣……臣陈德林,叩见太孙殿下!殿下……您可算来了!”
朱雄英跳下马车,扶起他,开门见山:“陈知府,废话少说。本宫问你,城中存粮还能支应几日?流民安置何处?可有疫病发生?”
陈德林一一作答,言语中充满了绝望。存粮不过三日,流民聚集在城外,已经出现了腹泻等病症。他们尝试过组织百姓挖井,但挖了十几口,都是挖到十来米深便再也挖不动,也见不到水。
“带本宫去你们挖井的地方看看。”
在一处干涸的河滩上,朱雄英看到了那几口废井。他抓起一把井底的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捻了捻。
“土质太硬,夹杂着大量碎石。”他做出判断,“寻常的铁锹木铲,根本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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