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金陵。
作为大明王朝的心脏,这座雄城在洪武年间的铁腕治理下,早已不见了六朝金粉的靡靡之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庄重而森严的秩序。然而,初秋的这一日,一股源自海洋的惊涛,却猛烈地冲击了这份沉稳。
长江之上,龙江关水师码头人声鼎沸。
一支由十余艘福船组成的庞大船队,在南洋舰队战船的护卫下,逆流而上,缓缓靠岸。这些福船,船身饱满,吃水极深,显然是满载而来。与其他商船或贡船不同,它们的船首高悬着大明龙旗与一面绣着“徐”字的将旗,彰显着其官方与军事背景。
“看呐!那是从台湾回来的船!”
“台湾?就是那个前阵子皇太孙殿下派兵拿下的蛮荒岛屿?”
“我的天,快看卸下来的是什么!是粮食!是雪白的大米!”
码头上,无数百姓和闻讯而来的商贾伸长了脖子,议论声汇成一片嗡鸣。当船舱打开,码头工人们将一袋袋沉甸甸的麻袋扛下船时,人群彻底沸腾了。麻袋上,赫然印着“台湾总督府·官屯”的红色戳记。一些袋口不慎破开,饱满圆润、光泽如玉的米粒倾泻而出,那浓郁的米香,让每一个经历过元末战乱与饥荒的人都感到一阵心安。
紧随其后的,是一桶桶密封严实的深褐色膏状物。有识货的商人凑上前去,只闻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甜香,便失声惊呼:“是糖!是上等的蔗糖!这成色,比从南洋泊来的还好!”
粮食与糖,这两样关乎国计民生的硬通货,如同一座座小山般在码头上堆积起来。消息如长了翅膀,从码头飞入市井,再由市井冲向一座座官邸府衙,最后汇成一股洪流,涌入了紫禁城的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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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
朝会的气氛肃穆依旧,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垂首静立。然而,许多官员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奇与探究,目光不时飘向站在武将班列前方的皇太孙朱雄英。他今日一身赤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神情平静无波,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
御座之上,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他的一生都在与饥饿和战乱搏斗,深知“粮食”二字对一个王朝的分量。对于朱雄英倾注了大量资源、力排众议的台湾方略,他内心深处既有期许,也有一丝不易察arle的忧虑。毕竟,那是一片从未被纳入中原王朝有效管辖的化外之地。
“启奏陛下!”一名内侍手捧一份用黄绫包裹的奏报,快步入殿,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台湾总督、魏国公徐辉祖八百里加急奏报抵京!”
“念!”朱元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只有一个字。
“臣,大明台湾总督徐辉祖,叩请圣安、皇太孙殿下安……”内侍清了清嗓子,展开奏报,朗声宣读。
奏报先是详述了台湾全岛的平定过程,随后笔锋一转,重点描述了新政的推行。
“……遵殿下之策,设总督府,下辖四司。民政司清查户口,授田于民,汉番一体,已有归附土着万余户;屯垦司兴修水利,改良稻种,开辟官屯、军屯良田三十余万亩;市舶司设公平互市,以盐铁布匹换取山货特产,贸易流通,土着归心;防务司与南洋舰队联手,肃清海疆,保境安民……”
听到这里,殿内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那些曾对“教化蛮夷”持怀疑态度的文官们,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在他们看来,这等雷厉风行又井井有条的治理手段,简直是神来之笔。
内侍的声音陡然拔高:“……今岁秋收,仅安平一地,官屯、军屯共收稻米六十万石,蔗糖二十万斤!此为第一批漕运回京之数,后续尚有源源不断之粮货可期!台湾一地,如今仓廪充实,民心安定,已然成为我大明东南之海上粮仓!”
“轰!”
“六十万石!”户部尚书下意识地惊呼出声,他那双掌管着帝国钱粮的手都开始哆嗦了。六十万石粮食,足以供养一支五万人的大军一年有余!而这,仅仅是台湾一地、第一年的收成!
“台湾,已非海外孤悬之岛,实为我大明镇抚南洋之不沉基石也!臣在此,为殿下贺,为大明贺!”
奏报读毕,奉天殿内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御座之上的皇帝身上。
只见朱元璋缓缓从龙椅上站起,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的线条似乎都在一瞬间舒展开来。他先是低声重复了一遍“海上粮仓”,随即,一阵压抑不住的、发自肺腑的大笑声,响彻了整座奉天殿。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海上粮仓!好一个不沉基石!”
朱元璋走下御阶,亲自来到朱雄英面前,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里,此刻满是赞许与骄傲。他用力拍了拍自己长孙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雄英,你没让咱失望!你给咱,给大明,挣来了一片天赐的基业!”
他转过身,面对满朝文武,声如洪钟:“传咱旨意!皇太孙朱雄英,高瞻远瞩,经略台湾,开疆拓土,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赐金千两,锦缎万匹!东宫属官,一体加官一级!台湾总督徐辉祖,忠勇任事,加封太子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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