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四年,初秋,金陵。
长江之水,自天际奔涌而来,一如大明帝国的国运,浩浩荡荡,势不可挡。而在南京城西北的龙江船厂,这股奔流不息的国运,仿佛被赋予了有形的实体,凝聚成了足以震撼整个时代的宏伟画卷。
天还未亮,整个龙江口已被数不尽的火把与灯笼照如白昼。江面上,数十艘巍峨如山的新式宝船,如同一群沉默的钢铁巨兽,静静地列成阵势。这些宝船,乃是工部与南洋水师耗时数年,融合了福船、沙船乃至西洋制船之精粹,所打造出的最新一代远洋战舰。
其体型之巨,远超寻常舰船,最大的旗舰长四十四丈,阔一十八丈,十二张巨帆如垂天之云,高耸的桅杆仿佛要刺破苍穹。船身由最坚韧的铁力木与楠木打造,外覆铜皮,船首处则包着厚重的铁甲,足以在冲撞中将任何敌船碾为齑粉。
最为骇人的是,每一艘宝船的两侧,都密密麻麻地排布着数十个炮窗。炮窗之后,是足以让任何敌人胆寒的黑洞炮口——最新铸造的“洪武大将军炮”。这种重达千斤的青铜火炮,能将十数斤重的实心铁弹,精准地轰击至数百步之外,威力足以洞穿最坚固的城墙。
此刻,这些沉默的杀器,正静静地指向东方,仿佛在向未知的海洋宣示着主人的威严。
每一艘宝船的桅杆顶端,除了代表着大明皇权的日月山河旗外,还悬挂着一面独属于各自藩王的旗帜。玄色的“燕”字旗,在江风中猎猎作响,充满了北地的肃杀与霸气;赤色的“秦”字旗,仿佛带着关中平原的厚重;墨绿色的“晋”字旗,则透出一股沉稳与坚毅……数十面王旗迎风招展,昭示着这支舰队的真正主人——大明朝最尊贵、最善战的龙子龙孙们。
岸边,早已是人山人海。闻讯而来的金陵百姓,将龙江关码头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脸上带着敬畏、好奇与激动,争相一睹这前所未见的盛大出征。在他们眼中,这不再是一次简单的远航,而是一场神话的开端,是天朝皇子们,即将去将大明的荣光,播撒到四海之外。
“皇上驾到——!皇太孙驾到——!”
随着一声悠长尖利的唱喏,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退开,跪伏于地,山呼万岁。
在数千名金甲禁卫的护卫下,大明帝国的开创者,洪武大帝朱元璋,身着一身庄严的玄色十二章纹龙袍,头戴通天冠,缓步走上了临时搭建在高台之上的祭天坛。他的步伐依旧稳健,龙行虎步间,自有一股席卷天下的威势。只是那双曾令无数枭雄胆寒的眸子里,此刻却交织着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复杂的情感。
跟在他身侧的,是身着皇太孙冠服的朱雄英。他面容沉静,眼神清亮,仿佛这动人心魄的壮景,早已在他的胸中推演了千百遍。他才是这场伟大远征真正的总设计师。
朱棣、朱棡、朱爽等十余位即将出海的藩王,早已身着亲王级别的锁子黄金甲,肃立于祭坛之下。他们身后,是各自挑选出的最精锐的亲兵与将领,人人按剑而立,杀气腾TEN。
这不仅是一场送行仪式,更是一场权力与荣耀的交接。
朱元璋的目光,缓缓扫过江面上的巨舰,扫过那一面面属于他儿子们的旗帜,最后,落在了他儿子们那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脸上。他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渴望、野心,以及对未知前途的一丝迷茫。
“雄英,”朱元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来说。”
“孙臣遵旨。”
朱雄英上前一步,面向众位叔父,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仿佛带着一种能够安定人心的力量。
“诸位王叔,”他微微躬身,先行一礼,尽显晚辈的恭敬,但话语内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今日启航,侄儿有三事相告,此乃海外经略之总纲,亦是皇爷爷与朝廷的殷切嘱托,望诸王叔谨记。”
所有藩王神色一凛,凝神倾听。
“其一,为作战要点。”朱雄英伸出一根手指,“诸位王叔所赴之国,或内乱不休,或民风彪悍。切记,我大明王师,当以雷霆之势,行霹雳手段!首战必决战,一战定乾坤!务必在最短时间内,以我‘洪武大炮’摧毁其抵抗意志,以我精锐甲士击溃其主力。此谓之,以武立威。立威之后,则需分化拉拢,择其旧贵族中恭顺者加以扶持,以夷制夷,迅速稳定局面。”
“其二,为治理方针。”他伸出第二根手指,“破其国,非为灭其种。我等的目标,是建立万世不移的海外王国。因此,武力征服之后,当立刻推行以德化之。何为德?推广我大明官话,令其知礼仪;设立学堂,授我儒家经典,令其明教化;清丈田亩,分予黎民,令其感皇恩。当恩威并施,以武力为根基,以教化为枝叶,方能根深叶茂,使得海外之民,百年之后,只知有我大明之藩王,而不知有旧国之君主。”
“其三,为联络机制。”朱雄英的目光变得格外深邃,“自今日起,南洋水师将成立‘四海交通司’,每三月为一期,派遣船队往返诸位王叔的封国与大明本土之间。互通有无,传递消息。诸位王叔在海外所需之一切,无论是工匠、书籍、药材,乃至婚配的宗室之女,皆可上书朝廷,由交通司代为转运。朝廷,永远是诸位王叔最坚实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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