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杀戮,是为了震慑;宽恕,是为了彰显统治的“合法性”与“仁慈”。一收一放之间,新秩序的威严与框架,便被牢牢地树立起来。
朱棣在不远处的阁楼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手中的《东瀛治理纲要》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纲要中明确指出:*“治夷之道,当恩威并施。威,使其畏;恩,使其附。杀其首恶,以立威;赦其从犯,以示恩。威立,则政令可通;恩施,则民心可附。”*
他不得不承认,那个远在应天府的皇太孙,对人心的洞察,对权术的运用,已经到了让他这个沙场宿将都感到心惊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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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计口授田,地覆天翻
雷霆过后,便是雨露。
审判结束的第三天,一支支由明军士兵护卫,由户部官员、测绘人员和通译组成的“授田队”,开赴东瀛的四面八方。
在京都以南,一个名为“山田”的村庄。
这里的村民世世代代都是附近一座大寺庙的佃农。他们辛苦一年,十之七八的收成都要上供给寺庙,自己只能在饥饿线上挣扎。
当授田队抵达时,全村的百姓都惊恐地跪在村口,以为是来催缴粮税或是抓捕劳役的。
为首的户部官员,是一位名叫李文博的中年文士。他没有理会村民的跪拜,而是让士兵在村中最开阔的场地上立起一块牌子,上面用汉、和双语写着《大明东瀛都护府授田令》。
“都起来!”李文博通过通译喊道,“大明是天朝上国,不兴跪拜!从今天起,你们不用再向任何人下跪!”
村民们将信将疑地站了起来,畏缩地看着这些异国之人。
李文博指着告示,朗声道:“奉大都护令,清查东瀛田亩,废除一切大名、寺社之封地!所有土地,收归都护府所有,再按人头,均分予无地、少地之农民!”
“此为,计口授田!”
“凡大明子民,男子十六至六十者,授田五十‘明亩’;女子及老弱,授田二十五‘明亩’。所授之田,前三年免一切赋税,三年后,只收什一之税!此为永业田,可传子孙!”
场中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议论声。
“分……分地?”
“不要钱?”
“三年不交税?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农,壮着胆子走上前,颤巍巍地问道:“官……官爷,我们……我们是贱民,哪有资格分得土地?”
李文博笑了笑,回答道:“在大明,没有贱民,只有百姓!只要你们安分守己,遵从大明法度,你们就是大明的子民!”
说着,他拿出一本早已绘制好的鱼鳞图册和一本新的户籍册。
“山田太郎!”
“在……在!”那个老农正是山田太郎,他紧张地应道。
“你家有三口人,你,你妻子,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儿子。按律,你可得田一百亩!”李文博从一叠崭新的地契中,抽出一张,用朱砂笔写上山田太郎的名字和地块编号,然后盖上了鲜红的“东瀛都护府”大印。
“这是你的地契,拿好了!从今天起,那片山坡下的百亩良田,就是你家的了!”
山田太郎接过那张写着他名字的、带着墨香的纸,双手抖得不成样子。他看了看地契,又看了看李文博,突然“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
他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头磕着坚硬的土地。
“老天开眼了!老天开眼了啊!”
他这一哭,仿佛点燃了引线。全村的百姓,看着那一沓沓即将属于自己的地契,看着那些用朱笔写下他们名字的官员,压抑了数百年的悲苦与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感激的泪水。哭声,响成一片。
他们不懂什么“王化”,也不懂什么“朝廷”,但他们知道,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谁给他们土地,谁让他们能吃饱饭,谁就是他们的恩人,谁就是他们愿意用生命去扞卫的主人。
民心向背,就是如此简单,又如此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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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兴学易俗,铸魂炼魄
土地改革,瓦解的是旧势力的经济基础。而另一项更为深远的改革,则直指东瀛的灵魂。
《东瀛治理纲要》中,朱雄英用最严厉的措辞强调:*“国之强弱,在民智;民智之开闭,在教育。欲使东瀛永为大明之土,必先易其文字,变其思想,使其民知中华之礼,习中华之学,忘其岛夷之俗。”*
命令下达,东瀛全境所有旧式寺庙学堂、私塾,一律关停。取而代之的,是在各郡县建立起的崭新的“明式学堂”。
学堂强制招收所有七到十五岁的孩童,无论男女,一律入学。教材全部由大明翰林院和都护府统一编纂。
学堂里,不再教授诘屈聱牙的佛经,也不再是武士子弟学习剑道的场所。
第一课,是汉语。孩子们从“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开始学起,一笔一划地练习方块字。老师们是随军而来的大明儒生,他们用最标准的中原雅音,教导这些异国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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