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骁勇善战,却因是庶出,一直被兄长打压,心怀不满。这正是锦衣卫通过前期侦察,为朱棣选定的最佳突破口。
密林深处,篝火摇曳。
林远没有拿出任何金银财宝,他只是将一份东西,递给了菊池武义。
那是一张海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大友氏主力舰队的停泊位置、巡逻路线,甚至连换防的时间都精确到了时辰。
“这是……”菊池武义看着这份详尽到可怕的情报,倒吸一口凉气。这等于将他最大敌人的咽喉,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我家王爷说,真正的盟友,当以诚相待。”林远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我家王爷听闻,菊池一族,乃是南朝皇室最忠诚的扞卫者,百折不挠,令人敬佩。不像那大友氏,不过是足利幕府的一条走狗罢了。”
菊池武义心头一震。对方竟然对东瀛内部的政治格局了如指掌!
“我家王爷还说,”林远继续说道,“他此来,并非要侵占东瀛之土。他只是看不惯足利幕府挟持北朝伪帝,欺压南朝正统。他愿意为菊池殿下提供一批我大明最精良的军械,包括……五十门足以轰开任何城墙的‘神机铳’。助您一统九州,光复南朝大业。”
菊池武义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一统九州!光复南朝!这是他整个家族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
“条件呢?”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沉声问道。
“我家王爷的条件很简单。”林远微微一笑,那笑容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神秘,“待您功成之日,只需将九州岛最北端的长门、筑前两国,划为大明燕王殿下的‘汤沐邑’,允许大明在此驻军、通商即可。从此,大明与您菊池家,便是唇齿相依的兄弟之邦。”
这个条件,太诱人了!
用两个国的代价,换取整个九州,乃至未来统一东瀛的可能,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算!更何况,燕王的舰队就停在海上,他们若是不答应,这支无敌的舰队,随时可能成为大友氏的盟友。
菊池武义的眼中,闪烁着野心的火焰。他知道,这是一个足以改变家族命运的巨大赌博。
“此事……我需回报兄长。”
“当然。”林远站起身,“我家王爷很有耐心。但大友持直的耐心,或许就没那么好了。据说,他正在考虑,是否要接受我家王爷的‘善意’。”
一句话,再次将菊池武义逼入了绝境。
一箭三雕,坐收渔利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九州岛上空飞速流转。
大友持直接到密报,称明国使者竟与自己的死敌菊池氏暗中接触,顿时惊怒交加,疑心大起。他本就对是否要与明国合作犹豫不决,此刻更是觉得明人狡诈,不可信任。但同时,他也更加恐惧,一旦自己拒绝,明国舰队与菊池氏南北夹击,大友家危在旦夕。
而菊池氏家督菊池武朝,在听了弟弟的回报后,同样陷入了两难。他既对明国人的强大军力感到垂涎,又对其深不可测的图谋感到警惕。可若是不与明国结盟,万一大友氏抢先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九州岛上最大的两股势力,都被朱棣的权谋之术搅得心神不宁、互相猜忌之时,一个谁也未曾预料到的变化,发生了。
九州岛的第三大势力,盘踞在萨摩国的岛津氏,在听闻了明国舰队的到来,以及燕王那“扶持一派,打压一派”的意图后,家督岛津师久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没有与任何一方联系,而是直接派遣了自己最器重的儿子,携带着最贵重的礼物,前往海上,求见燕王。
在“靖海神舟”上,年轻的岛津氏久对着高坐主位的朱棣,行了最恭敬的臣子之礼。
“启禀燕王殿下,”他声音清朗,不卑不亢,“我岛津家,久慕天朝之威。大友与菊池,皆是鼠目寸光之辈,只知为眼前小利而争斗不休。我父认为,九州,乃至整个东瀛,都需要一位真正强大的主人,来终结这无休止的战乱。”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朱棣。
“我岛津一族,愿第一个奉燕王殿下为主!愿为殿下征伐九州的马前卒!只求殿下将来功成之后,能保留我岛津家在萨摩一国的‘安堵’(领地所有权)。”
这一招,让朱棣都感到了一丝意外。他没想到,在这盘棋上,竟然有一颗棋子,主动跳出了棋盘,直接向棋手宣誓了效忠。
他看着眼前这个审时度势的年轻人,放声大笑起来。
“好!好一个岛津师久!他比大友和菊池那两个蠢货,看得远!”朱棣站起身,亲自扶起岛津氏久,“你回去告诉你父亲,他的忠心,本王收到了。本王不仅会保留他萨摩一国的安堵,待本王一统九州之后,还会将肥后、大隅两国,一并划归他岛津家!”
这是一个石破天惊的许诺!
朱棣用最小的代价,兵不血刃地,就收服了九州岛上最重要的一股新生力量。
至此,一箭三雕之局,已然成型。
大友氏与菊池氏互相牵制,陷入猜忌的泥潭,为他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而岛津氏的主动投靠,则让他拥有了在九州岛上的第一个合法的“代理人”和内应。
整个九州的战略主动权,已经牢牢地被他攥在了手中。他可以随时选择与任何一方合作,去攻击另一方,也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再出来坐收渔利。
东瀛这盘棋,从一开始,就已经落入了这位马上王爷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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