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卷着沙石,发出鬼哭般的呜咽,狠狠抽打在落雁峡斑驳的城墙上。这座扼守北境咽喉的要塞,此刻笼罩在一片肃杀与血腥之中。
“轰!轰!轰!”
沉闷而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城墙的震颤,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守城士兵的心头。城墙下,北苍狼师的黑铁撞城车,在厚实牛皮和浸水棉被的掩护下,正一次次疯狂地冲击着沉重的包铁城门。每一次撞击,都引得城门剧烈呻吟,灰尘簌簌落下。
“放箭!给老子放箭!射死那些推车的杂碎!” 落雁峡守将、威远侯麾下参将赵奎,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肥胖的脸上满是油汗和惊惶。他躲在垛口后面,只敢探出半个脑袋向下张望。
城头上箭如雨下,夹杂着滚烫的金汁和巨大的擂石。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推车的北苍士兵倒下,但立刻又有新的面孔带着狼一般的凶悍扑上来填补空缺。狼师悍不畏死的冲锋,让城头的守军也感到阵阵胆寒。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啊!城门快顶不住了!” 一个满脸血污的校尉冲到赵奎身边,急声喊道,“末将请求带一队敢死之士,出城毁掉那该死的撞城车!”
“出去?你疯了!” 赵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唾沫星子喷了校尉一脸,“外面是五千狼师精骑!出去就是送死!给老子守住!守住!侯爷的援兵很快就到!” 他色厉内荏地咆哮着,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威远侯的主力远在数百里之外,鞭长莫及!
就在城头守军被撞城车吸引大部分注意力时,落雁峡两侧陡峭的山壁上,数十个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岩壁的黑影,正借助钩索和岩缝,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他们动作迅捷而专业,正是北苍“夜枭”小队的精锐!他们的目标,是山顶烽燧!只要拿下烽燧,点燃错误的狼烟信号,就能彻底扰乱后方判断,为鹰愁涧的奇袭创造最佳时机!
城头一片混乱,竟无人察觉这致命的威胁正在逼近山顶。
距离落雁峡数十里外的鹰愁涧,气氛同样凝重。
鹰愁涧守将陈锋,一个面容坚毅、鬓角微霜的老将,正带着副将和亲卫,沿着狭窄险峻的栈道巡视。寒风如刀,刮得人脸颊生疼。脚下是万丈深渊,水声轰鸣如雷。
“将军,落雁峡那边烽烟起了!看情形,打得很激烈!” 副将指着远处天际隐约可见的几道浓烟。
陈锋眉头紧锁,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对面鬼哭林方向那如同刀劈斧削般的千仞绝壁:“狼师主力在落雁峡,这里反倒安静得过分……事出反常必有妖!传令下去,各隘口、烽燧,加倍警戒!尤其是对面鬼哭林方向,给我瞪大眼睛盯着!一只鸟飞过来,也要看清楚公母!”
“是!” 副将领命,却又迟疑道,“将军,鬼哭林绝壁飞鸟难渡,北苍人应该不会……”
“应该?” 陈锋猛地打断他,声音严厉,“打仗没有‘应该’!只有‘可能’和‘必须防备’!告诉弟兄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咱们鹰愁涧,就是钉在北境大门上的一颗钉子!钉死了,北境安!钉松了,国门破!明白吗?!”
“明白!” 副将肃然,连忙派人传令。
陈锋走到栈道尽头,手扶冰冷的铁索,目光死死锁住鬼哭林那片在暮色中显得更加阴森恐怖的绝壁。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落雁峡是佯攻?那北苍真正的杀招会落在哪里?这鹰愁涧……真的万无一失吗?
千里之外的京城,肃穆的紫宸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一封插着三根染血翎毛的八百里加急军报,被内侍总管王德全颤抖着双手,呈送到御案之上。龙椅上,皇帝君弘毅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殿内侍立的几位重臣——兵部尚书周正、户部尚书钱谦、威远侯李承弼、以及被临时召见的九皇子君临渊,无不屏息凝神。
“念!” 皇帝的声音冰冷。
王德全展开军报,尖细的嗓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北境急报!北苍狼师五千精骑突袭落雁峡!攻势凶猛,撞城车连番冲击,城门危殆!守将赵奎率部死战,伤亡惨重,请求朝廷火速发兵增援!另,西狄赤焰军一部约万人,已抵近铁门关三十里外扎营,虎视眈眈!南诏境内亦有兵马频繁调动,疑与北苍、西狄呼应!三国联盟之势已成,北境告急!落雁峡守将赵奎,泣血拜上!”
军报念完,殿内落针可闻。只有皇帝粗重的喘息声和几位老臣倒吸冷气的声音。
“砰!” 君弘毅狠狠一掌拍在御案上,震得笔架砚台一阵乱跳:“好!好一个三国联盟!狼子野心!欺我大雍无人吗?!”
“陛下息怒!” 威远侯李承弼连忙出列,“落雁峡乃北境门户,不容有失!臣请旨,即刻率京畿大营精锐驰援!”
“京畿大营?” 兵部尚书周正皱眉,“侯爷,京畿大营拱卫京师,岂可轻动?且远水难救近火!当务之急,应命就近州府驻军驰援,并调集粮草军械,保障前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