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8日?天气:阴转晴?地点:郑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建荣·润泽项目部
早上醒得比昨天还早,宿舍外头天灰蒙蒙的,天刚亮,地面还残留着夜里的潮气。
李志还在睡,我轻手轻脚地穿衣起床,把昨晚练习填写的几张日报模版收进包里,心里反复想着昨天的事。那个穿反光背心骂我的工长叫“张国海”,后来我打听了下,是整个土建组里最难缠的一个,连李志都怕他三分。
吃过早餐,我照例去了项目部材料区登记今日到场的钢筋。站在进料口那会儿,我看见一辆货车倒进来,司机吆喝着让清出位置。我拿着记录板站在边上,不小心被一根掉落的钢筋砸到了脚背,虽然隔着鞋没骨折,但还是一阵钻心疼。
“你站那儿干嘛?”司机瞪我一眼,“不看车?”
我捂着脚点点头,忍着疼往后退了一步。
仓库管理员老王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嘴碎但心不坏。他看我脸色不对,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大学生来这儿,就是给自己找罪受,干这个要耐得住脏、受得住气。”
我没说话,把编号和时间填在表上,又核对了车牌、批号。回办公室的路上,脚越发肿了,我咬着牙没吭声。
九点半,李志带我上楼,今天是我第一次单独做一段日报。第十八层东侧楼板开始铺设钢筋网,西侧则准备收尾。我站在楼梯口一边观察一边记,但越记越觉得混乱:哪个工序在哪个单元,哪一队人马在干哪段,我完全理不清。
我努力回想李志昨天教我的“定点法”:以电梯井为中心,把工区分东南西北,再用时间轴划分工序进展。但我刚写下“南侧钢筋绑扎完成约60%”时,就被张国海看见了。
他走过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记录板,冷笑了一声:“这谁教你写的?你见谁绑扎完了?那是绑主筋,箍筋还没上,绑个屁的‘完成’!”
我顿时涨红了脸,连声道歉。
李志从后面赶过来,低声道:“张哥,他还是新人……”
“新人也不能睁眼瞎!我们上头审这记录的,不是拿来哄小孩的!”
我站在风口,汗水和冷风一齐涌上来,脸上滚烫,手却冷得发抖。
张国海摔下记录板,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志看着我,一时间也没说话。
我弯腰把板子拾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我再重写。”
下午是我自己独立去做第十六层的材料进场登记,今天有一批新电缆卷到场,我在表格上标注时间时不小心把日期写成了“2017”,还好发现得早,不然又得挨一顿骂。
下班前,刘工来了,他照例巡视施工进度,见我一个人坐在材料区台阶边抄报表,停下了脚步。
“你今天的日报我看了,前半截写得还行,后面乱了。”他拍了拍我肩,“记住一句话:你们这些写报告的人,不能犯懒,也不能逞能。看不懂的工序就问,不丢人,写错了才丢人。”
我点头:“我明白了,刘工。”
“还有,”他顿了顿,“张国海那种人,你别惹,忍一忍。他能干活,就是嘴臭。”
我嗯了一声,眼眶有点热。
晚上宿舍停电,整排板房闷热得像蒸笼。我和李志坐在宿舍门口吹风,他抽烟,我没说话。
他忽然说:“周磊,我跟你说个事,你别有心理负担。”
“什么事?”
“今天张国海其实是想找我麻烦,结果你刚好撞枪口上了。他知道你新来的,就顺手骂你一顿,我原本该拦一下。”
我沉默了会儿,说:“这活儿不就是这样么?我不怪你。”
他说:“你这人,说实话,比我当年强多了,我刚入行的时候天天跟人吵,现在也学会了忍。”
“能忍得下去,就算赢了。”我说。
李志笑了:“哪天你真的能忍着不走,那你也就有前途了。”
我想起脚上的伤,今天那一骂,心里还是憋着气,但同时也明白:我这个人,从来没被谁看好过,能走到现在,全靠不服输。
夜里热得睡不着,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回想今天犯的错,每一个字都像刀刻。
但我知道,明天还得继续。
不管多累,也要继续。
——周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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