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无奈地哼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席。并非无心教子,只是多年来已对这个儿子束手无策。
房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穿堂风,烛火晃了晃,映得影子里的人忽明忽暗。来人身形瘦小,走路却不轻不重,似是故意让人听见。
“哟,这不是府里那位不爱出门的主儿吗?怎么,也有空上我这寒舍?”许昭端坐在椅上,语调轻缓地打趣道。
少年冷哼一声,“你倒是得意得很,屋子换新的了,连门槛都比别人高了一寸。”
许昭听了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笑着起身倒了一杯茶,“你若喜欢,日后多来便是。”
来人正是许铭,许府中不受宠的庶子。自幼在后院低调隐忍,却也在这样的夹缝中学会了揣摩人心。两人身世相似,平日里走得便近些。虽一个已渐得势,一个仍受冷眼,但在人情世故上,倒是难得的合得来。
待小仆退下后,屋中便只剩二人对坐。沉默良久,还是许铭先开了口。
“府里那位又逼我念书了,念几天就抓我去抄经,一抄就是几个月。我若稍有怠慢,还要挨罚。”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许昭略一思索,说道:“既读不进去,就换条路。往后你在府中,也可跟着习些武艺。若有一技之长傍身,总好过被人踩在脚底爬不起来。”
许铭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道:“三哥,我只是想早点挣出一份力气,将来能把母亲接出府,不必再受人冷眼。我知自己天赋平常,只望能在您身边做事。”
这话听着不显张扬,却透露出一种沉默的韧劲。许昭目光一敛,他早就察觉到,府中有才能的孩子,若不懂收敛,反而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相比之下,像许铭这样不显山露水,反倒能在夹缝中稳稳立足。或许,这才是活下来的真本事。
他顿觉,那个在人前总爱大声呵斥的妇人,也未必只是鲁莽无脑。那些闹腾,或许正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法。
天色未明,李逊已率领百名亲卫赶往城外军营。
“停下!军营重地,不得擅入!”守门士兵出声阻止。
护卫统领周远上前一步:“督帅李逊大人驾到,速速开门!”手中令牌一扬。
卫兵不敢擅自做主,立刻派人入营通报。片刻后营门缓缓打开,十一人迎面而出,为首的为军法官,其余为各营统兵将领。
“属下 ** 大人!”众人齐齐躬身行礼。
“不必拘礼。”李逊手掌轻抬,语气平和。
进入主帐,众人再次作揖,禀报:“末将等奉镇军将周廷之令,与各部主官在此恭候大人。”
“大家不必多礼,请坐。”李逊言辞温厚。
“承大人恩厚!”众人又一次作礼,随后分坐两侧。
“本帅魏恒,奉旨出任御前督军。”魏恒拱手遥望宫城,“今当竭心尽力以酬圣恩,盼各位将领全力辅佐。”言语中充满郑重。
众将赶忙起身高声道:“指挥使言过了,我等定当尽力效命。”
魏恒抬手示意他们安静落座,眼神逐一扫过诸将:“目前我军兵力情形怎样?”
他心里其实已有数,军中吃空饷早已是惯例,即便京城驻军恐怕也难以例外,不过相较于外郡总要好上一些。
一名将领起身答道:“兵力充足,满额无缺。”
“日常练兵如何安排?”
“通常辰时操练一次。”
魏恒眉头一皱,这样的操训强度,难怪守军战力平平。他随即下令:“从今日起,改为每日三练,晨、午、酉时各一次。”
众人微微变色,有将提出:“大人……恐怕军心难稳,恐有怨言。”
“我只看结果。”魏恒面色沉静,“再问饷银情况如何?”
众将领互视无语,许久才有人回应:“仅可发三成。兵部所拨饷金不到五成,还要扣除诸多杂费,所余不多。”
“粮饷一事,我必设法解决,但军不能废。”魏恒神色严肃,“但前提是,训练必须达标。”
“若饷银能有八成到位,末将必保军纪严明、军务有序。”常岳拱手说道。
待军务交接完毕,徐临舟便即刻入宫求见君王。
御书房中,圣上见他来意庄重,遂主动发问。
“微臣此次进宫,事关军饷之困。”他躬身奏道,“军中多年所得不过全额三成,若无专项资金整顿军务,难有望成精锐之师。臣闻知此弊由来已久,故大胆向陛下求问症结所在。”
皇上听完这话,面色变幻不定。半晌后才低声叹道:“朕难道不明白吗?眼下内库空虚,诸权贵只知索取不知奉献。边陲紧急之时竟连应有之军饷都无法支应,无奈之下朕只能挪用内帑来应对,当到了这步田地,天子颜面安存?”愤怒之余竟把手中砚台摔成粉碎,四周服侍之人皆吓得瑟瑟发抖。
张然目睹这一切,心里顿时有数,这贾家日后何以彻底覆灭。早在圣上心里,就压着沉重怒意。
待圣上怒气稍平复,意识到话语过头,遂语气温和地说:“京城府第的事情你不须挂怀,朕清楚你在外头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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