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映在他沉静的面容上，赵元昭执扇轻摇。京中与他有隙者不过二三，吴氏一脉业已式微，唯越国公家那位世子殿下犹怀怨愤。三更时分那二十名护卫断非等闲，此番怕是越国公府暗中授意。只是宁荣两府牵连其中，倒是出乎意料。
内堂传来老夫人愤怒的训话："竟敢折辱我贾氏子孙！"紧接着是长子震怒的请罪声。老太太拐杖重重叩击石板，震得厅内众人噤声。忽听张侧夫人阴测测道："前番宝兄弟遇袭，现今琏二又遭此厄，可见......"话音未落即被贾老爷厉声打断。
院中传来丫鬟细碎脚步声。"老爷，紫鹃来请了。"贴身侍女低声提醒。他望着手中竹简，对镜端详自己庶出之身的模样。不过是一群自诩清贵之人，又怎懂他这般处境？
“轩儿，老太太在前厅请你过去一趟。”碧荷低眉禀报。
贾轩合上手中的书卷，“你先去回话，我收拾一下就来。”
踏入厅堂，正见老太太斜倚在贵妃榻上，眉眼间有些倦意。王夫人坐在一旁，面色沉沉。见他进来，老太太缓缓启声道：“轩儿，近日府中几番出事，你可察觉其中异样？”
未等他答话，王夫人抢先开口：“你就该安分些，现下风头火上，你这般惹人注目，倒连累家中不得安宁。凤哥儿伤势尚未痊愈，你也该有所收敛才是。”
贾轩淡然应道：“王夫人这话，倒是有些牵强了。若要说风波因我而起，不如问问外头那些手段。况且宝玉挨打这事，未必没有隐情。您心知肚明的，也不止我一人知道。”他这番话，虽未挑明，话意却已尽显，王夫人脸面顿时僵住。
贾母眉头紧锁，一掌拍在扶手上：“都不许再争！家里吵吵闹闹，倒不像体面人家了！”
厅上安静片刻，老太太又转头对贾轩言道：“你年纪轻，做派不同我们旧日，但这次事虽是冲你来的不多，却也不能掉以轻心。几个孩子挨了打，也好让他们懂事一些。可你终归还需收敛，多些稳重，让我安心些才好。”
“越国公那边，的确不会轻易罢休，但我行事亦非鲁莽。若真要斗，只凭杀他亲信这条性命，就已结死梁子。”贾轩神色冷淡，并无怯意。
贾母思量片刻，终是叹道：“是我想浅了。”随即语气缓和了几分，“既然如此，那你自己拿主意。只是以后行事需多加谨慎，也切莫把府中牵扯太深。珍哥儿那等行径，切勿效仿。”
贾轩拱手施礼：“我记下了。不会叫您操心。”
老太太闭上眼，轻声道：“下去吧，我想清静一会儿。”
众人心头皆知局面有变，碧荷搀扶着贾母退了下去，王夫人一言未发，转身离开。荣府内院，一时寂静无声。
贾瑞离席之后，刘夫人小声问：“这就过去了？难道我们玉儿就得这么受着？她一向觉得，婆婆对宝玉的心意，应当和自己差不多，所以才会这般不平。
“那依你说还能怎么样？真要带着人去兴师问罪吗？他早已不是从前任人摆布的公子，现在是位高权重的一等镇北侯，深得圣上倚重。这种人，谁敢轻易得罪？就算我身为祖母，也要敬他几分。”贾老太目光平静，言语中却透着冷意。
刘夫人紧咬嘴唇，“可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本来就是他惹的事，倒让咱们宝玉去扛。”
“好在他是要搬出去的，咱们也不用天天操心这些了。等他真走了，咱们也能清净下来，过点自在的日子。”说完便垂目养神，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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