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真单手强撑着身体让自己坐了起来,可随着身体起伏,无数头发竟顺着僧袍大片大片的脱落,伸手一摸,头顶圆润光滑,光秃秃的一片,除了些许碎发还被汗液粘连在上面,仿佛这辈子他就没长过头发一样。
“这是为何?!”江真瞳孔骤缩,转而脸上又出现了一丝明悟和劫后余生的复杂面孔。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面前的老妪,正巧对方也在盯着他。
“刚才是你?!”
老妪此刻衣衫不整,上半身露出一半干瘪暗黄的皮肤,上面一道狰狞的疤痕还在往外“咕咕”冒着鲜血,胸膛上下起伏,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般的粗重呼吸声。
她颤巍巍地抬起手,撩起略微有些破旧的衣服掩了掩身子,随后用还带着一丝惊恐的目光盯着江真,一字一顿的道:“你…你真是疯了…你就不怕灵魂万劫不复,永生永世受到折磨吗?!”
江真听罢当即冲对方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怒骂道:“呸!都他娘的是你们逼的!要是听我的好好合作哪有这种事,刚才要不是我反抗及时,现在恐怕早就让你们生吞活剥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这番话一出口,老妪这回算是看出来了。
眼前这个小子根本就是一个不要命的傻子,还是一个懂得使用“天枢禁术”的傻子,这种人无知且无畏,一旦发起疯来根本不管不顾,并且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那可是虚无界…若不是圣母眷顾…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虚无界?
江真盯着老妪那渗血的衣袍,喉结剧烈滚动。
“虚无界”三个字像三根钢针扎进太阳穴。
他曾以为极乐天的噩梦已是极限,此刻才惊觉自己不过窥见了世界真相的冰山一角。
那些金光巨手撕裂黑暗、由无数肉芽组成的庞然大物,突然在脑海中炸开,令他头痛欲裂,眼前一阵扭曲与晃动。
“都是幻觉!”
江真捂着脑袋,深深埋在了怀里,心中和嘴里不断重复着都是幻觉这四个字,可抚摸着光秃秃的头顶,却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
所有的迹象表明,那全是真的,极乐天上面的妖物和虚无界那尊庞然大物打了一架,它们顺便给自己剃了个光头。
人在恐惧到一定程度之后,内心当中就会涌出一股没来由的愤怒。
“少拿这些吓唬我!”
只见这时江真猛的扯下残破的僧袍甩在地上,露出肚腹那处宛如树苗一般蜿蜒曲折的黑线,这条黑线自从当初他遇到宁蓉之后就一直存在,眼下已经走到了肚脐眼下方不足几寸的位置。
“什么虚无界!什么极乐天!都是幻觉!”
老妪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江真神阙穴上的黑线,望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面容狰狞的秃子,一种多年未曾出现过的无力之感顿时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发觉自己无论怎么跟江真解释刚才发生的凶险程度,都好像是在对牛弹琴,对方已然走火入魔,看那情形,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了。
“唉,算了。”
“你说吧,想怎么合作?”老妪似乎想通了什么,叹息之后,缓缓说道。
话音未落,腐朽的雕花窗棂突然“咔”地裂开,正午的阳光顺着裂痕渗进来,在江真光秃的额头上投下蛛网般的金芒。
“终于肯松口了...”
江真后撤半步,避开炽热的阳光,声音微颤,其中却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意味,不仅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对自己孤注一掷的后怕。
“我能做什么?”
良久,江真缓缓问出。
比起自己占据主动,他其实更喜欢给予对方选择,毕竟对方不可能将整个计划全盘托出,而他也需要给自己留有余地。
老妪闻言思忖了片刻,随后开口道:“浮屠道有一门无上法门,名为浮屠金身!施此法者万法不侵,诸邪避易!只要有足够的法力,就无人可以打破,不过此法门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具有浮屠眼之人可以轻易化解,所以我需要你在殊胜寺方丈施展浮屠金身之时,用我们给你的特殊暗器,将其置之于死地!”
江真听罢顿时拧起了眉头。
“什么?你让我去对付方丈?!我做不到,换一个!”
一口拒绝对方并非他不想,而是此举太过危险,稍有差池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只想在能力范围之内,做一些不需要与人拼命的事情。
老妪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随后枯槁的手掌按在身下的青砖上,疤痕渗出的血珠竟在地面勾勒出殊胜寺的轮廓,接着开口说道:“那你就去做另一件事,舍利现世时,我们会在护寺大阵周围撕开七道裂缝,不过那只是暂时的……”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还是需要你的浮屠眼,它与大阵息息相关,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阵脉,届时,你需为我们的人指明最弱的那道。”
这个活儿听起来很轻松,好像也没什么危险。
“没问题。”江真眉头舒展,笑着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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