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如山,令行禁止,王硕庸大手一挥,整支军队立刻于山下三里之外的一处空旷地带扎下了营帐。
此地恰好位于一道天然缓坡顶端,抬眼望去,半山腰处的剑惊门竟如棋盘般摊在眼底,一览无余。
当第一缕炊烟裹着松木焦香刺破夜幕时,主帐内已亮起十二盏牛油巨烛,将整张临时拼凑起来的沙盘照得通明。
王硕庸与刘晚成手指在沙盘上缓缓划过,目光如炬,注视着插满剑惊门各处关隘的棋子,向麾下玄璃卫百夫长及士卒将领有条不紊地下达着一项又一项任务。
“从刚刚探子的情报来看,此门依山而建,易守难攻。唯有东面地势稍缓,但对方必然在此设下人手。”
“传我命令,从游玄挑选一百死士,由张奎带队,天亮之前秘密潜行至东面,待明日我等佯攻南门时,趁乱发起突袭。”
“另外,从现在起,派人潜入山中各处,密切监视剑惊门动向,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向我汇报。”
……
江真这时单手拿着几个馍馍,匆匆从帐外掠过,听到帐内传来的话音,脚步不由得微微一顿。
“莫在此处逗留!速速离去!”
帐外,十几位玄璃卫严阵把守,为首之人见江真又一次停下,立刻厉声呵斥,表情有些愤怒。
也难怪他如此暴躁,这已经是江真第三次从帐前走过了。
江真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辩解,继续向前走去。
他七拐八拐,绕过无数营帐,最终在一座挂着铜铃的营帐前停下。
掀开厚重的牛皮帘的瞬间,铜铃轻响,帐内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帐内的火光昏黄黯淡。
秦痒被众人围在中央,面前摆着一个简易沙盘。
他眉头紧锁,满脸愁容,目光死死地盯着沙盘,仿佛要将其看穿。
吴狠儿坐在他身旁,正用短刀削着木签,木屑如雪花般精准地弹进火盆。
见江真进来,他立刻伸着脖子急切地问道:“廖兄,可有什么消息?”
江真错身挤开人群,随手把几个馍馍放在火盆旁,一屁股坐了下来,接着语气平淡的说道:“他们打算从咱们里面挑一百死士,明天从东面突袭,然后其余人从南门佯攻,我就听到这么多。”
话音刚落,帐内顿时响起一片粗重的呼吸声。
一位站在外侧的疤脸汉子狠狠啐了一口,厉声道:“狗日的,这分明是要咱们去填命!”
另外一人闻言附和道:“王硕庸这老狗算盘打得精,游玄战死连抚恤都省了。”
“噤声!”
秦痒突然将拳头砸在沙盘上,震得代表玄璃卫的碎石哗啦啦滚落,令其余人顿时把怨言全咽进了肚子里。
营帐内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不多时,又是一人撩起帐帘走了进来。
江真定睛一瞅,原来是曾在秦痒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的李矢。
他佝着身子走近,手里也拿着几个馍馍,有一个正咬在嘴里。
“我走一圈过来,发现玄璃卫的巡夜路线改了,西营到中营之间新增了三队,每隔两炷香交叉巡逻。”
随着坐下的动作,他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不过听说丑时三刻会有辆运送伤药的马车出营返回青崖关,明日白天也会有几辆运粮车回去运补给,守卫查验不严,或许可以混出去。”
李矢话音未落,秦痒立刻否定:“不行,等不到明日,况且这一路上都已被玄璃卫放了明哨暗哨,咱们这么多人,实在太过冒险,就算侥幸出了营,周围暗哨如蛛网密布,咱们能逃多远?”
吴狠儿听罢将短刀狠狠插进地面,刀刃震颤发出嗡鸣:“妈的,感觉横竖都是死!与其当活鸡被宰,不如现在趁夜杀出去!咱们人多分开走,能逃一个是一个!”
“蠢货!”
秦痒骂道:“此例一开那还得了!所有人估计都得跑!因此玄璃卫必定会杀鸡儆猴!”
“那咋整。”
人群中一位年轻游玄出声问道:“那一百死士里面保不齐就有咱们几个,总不能有活命的机会连试都不试,就乖乖等死?”
“那也不能这么蛮干!”
秦痒说着,他手指死死抠住沙盘边缘,眯起眼睛,喃喃道:“王硕庸既然要咱们当死士,咱们就……”
他刚说到一半,帐外突然传来皮靴踏地的声响。
众人瞬间屏息,一位游玄无声地摸到帐帘后面,将手按在刀柄上。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帐外停住,紧接着传来一道粗粝的嗓音。
“子时三刻前,所有游玄到校场集合,查验兵刃!”
说完,那人就走了。
待脚步声远去,帐内气氛凝固如铁。
疤脸汉子咒骂着踢翻脚边陶罐:“果然要提前动手!子时三刻...只剩两个时辰了!”
“查验兵刃是假,筛选死士是真。”
秦痒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一扬:“依我看,咱们必须反客为主。”
“哦?”
李矢问道:“如何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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