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初阳未升,开战的号角声却已如丧钟般响起,刺破天际。
整座大营随之彻底沸腾。
江真从浮屠破妄心诀的入定中被骤然惊醒。
抬头看去,顿时发现昨夜围坐在火盆旁讨论丹药的先锋们不见了踪影,唯有几块啃剩的馍馍滚落在潮湿的草席上,泛着冰冷的灰白。
看来是自己入定之时太过专注了,竟然连这些人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丝毫察觉。
“要开战了!”
“我的刀呢?!我刀哪去了?!”
“放下!那是老子的靴子!”
……
营帐内其余人也相继醒来,瞬间乱做一团。
与此同时,帐外也传来此起彼伏的碰撞声,像无数牙齿在相互啃噬。
江真缓缓站起身,穿过乱哄哄的人群,上前几步掀开霉味刺鼻的帐帘,入目之处撞见满地狼藉。
只见外面的场景如同被掀翻的蚁巢,有人赤着脚在泥地里翻找物资,有人将符箓塞进衣襟时手指抖得如同筛糠。
甚至还有不少人早已整装待发,抱着一个个由木头雕刻而成的浮屠真迦法像,面朝西方,跪在地上祈祷自己平安归来的。
从这些人虔诚的模样来看不像作假,有几人竟还能念出一长串绕口的经文,念完后恭恭敬敬叩首,颇有几分僧人的影子。
这种时候,信仰发挥到了它最大的用途。
“廖兄!”
一声大喝从身旁响起,令江真侧过头去,只见吴狠儿竟向着他快步走来。
待到近前,对方突然贴在他耳旁,低声道:“长话短说,现在计划有变!剑惊门昨晚答应秦痒会给咱们提供帮助,但咱们的计划需要延迟了,至于什么时候行动哥哥我会提前告诉你。”
匆匆说完这句话,还不等人再问些什么,他竟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江真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望着吴狠儿消失在营帐拐角的背影,后颈还残留着对方说话时的温热气息。
“磨蹭什么!快滚去大营门口!”
一个玄璃卫的皮靴猛的从后方踹在江真膝弯,迫使他往前踉跄着走了几步。
一股怒气顿时冲到了他的嗓子眼。
不过他只是平静的回过头记下对方的相貌,没有多说什么,便随着人流向着营口的方向缓缓走去。
没走多久,当他被人流推搡到大营门口时,手持着各色兵器的四千余名普通士卒,正在泥泞中列队,粗重的喘息声与器械摩擦声交织成压抑的轰鸣。
王硕庸与刘晚成二人立于半空,几名百夫长骑着高头大马等待在阵前,抬眼望去,一片肃杀之景。
“诸位听好了!”王硕庸望着下方正在仓促结队的众人,朗声说道。
“昨夜晚些时候,西南方向前线传来捷报!”
“我璃国一支军队现已攻陷齐云国的塘城,毙敌无数,收获颇丰!”
闻听此言,四千余名普通士卒皆高举手中兵器,顿时摇旗呐喊!
“杀尽齐云狗贼!”
“踏平齐云!”
“璃国威武!”
“壮哉!”
……
周围一众玄璃卫的激动神情也是难掩于表,发出阵阵如同野兽般的怪叫。
一众游玄在听见之后却是表情不一,大部分都是装出一副高兴的模样,尤其是江真,他脸上甚至有点阴沉了下来。
塘城都沦陷了,那石溪村……?
听了半晌,王硕庸满意的抬手虚压,眼前这支军队急需要士气,甭管是别人的捷报还是自己家的,他之所以昨晚没说,也是为了在今天临行之前给众人壮壮胆,或许能提升几分战斗力也说不定。
待众人逐渐安静下来,他便继续说道:“所以今日之战,也是我等抬头立功的第一战!”
“我王某人在此许下承诺,倘若攻陷了剑惊门,我将会把门内金银财宝或者是丹药法器,各分出三成!犒赏各位!”
上面说完,底下又是一阵没脑子的欢呼,还有人拔下酒囊,把里面的烈酒泼在脸上,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贪欲,看得江真直起鸡皮疙瘩。
“给我踏平剑惊门!”
王硕庸的一声令下,号角声顿时如雷,随后大军裹着尘雾,似黑色洪流般向着山脚碾压而去。
而这番场景从半山腰向下望下去,却宛如一条小蛇妄图吞噬巨人一般可笑。
赵百川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拔来的野草,看着下方,双眼微眯,表情有些悠然自得。
“贵客要上门了。”
“通知下去,准备迎客。”
“是——!”
他身后站着一位剑惊门的亲传弟子还有一位玄镜使。
二人得令后,立刻同时抱拳应道,接着转身疾驰而去。
下一刻,三道破空声自山顶传来,眨眼之间,三道身影相继落在了赵百川身侧。
其中两人双鬓微白,一身宽松的长袍随风摆动,看着都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气质。
而其中一位年过七旬的老者正是前几天跟随赵百川伏击璃国军队的钱毅,钱长老。
“百川,这些天,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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