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明瑞开出“萤火流光盏”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不仅在市井间疯狂传播,更以惊人的速度飞进了那重重宫闱之中。
翊坤宫内,炭火烧得正旺,暖意融融。华妃年世兰斜倚在铺着华丽锦缎的贵妃榻上,纤纤玉指拈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听着心腹太监周宁海低声禀报。
“…那铺子叫‘奇物斋’,就在宫外不远。据说一百两银子买个粗陶罐子,砸开就能得宝贝。前儿粮店张老板开了十个,亏了六百多两。昨儿富察家的小公子开了三个,前两个都是寻常物事,第三个竟开出了一只通体碧绿、能在暗处自发流光的夜光杯!富察公子当场就乐疯了,说是无价之宝…”
“夜光杯?自发流光?”华妃慵懒的凤眸微微睁开,闪过一丝兴味,“比本宫库房里那套西域进贡的夜光杯如何?”
周宁海谄媚地笑道:“回娘娘,据传话的人说,那‘萤火流光盏’的神异,远非西域凡品可比!杯壁薄如蝉翼,内蕴流动绿芒,如同活物!富察家小公子是出了名的眼界高,能让他如此失态,定非凡品!”
华妃坐直了身子,将葡萄丢回水晶盘:“哦?有点意思。一百两一个罐子…颂芝!”
“奴婢在。”侍立在一旁,容貌俏丽的大宫女颂芝连忙应声。
“去,给本宫开十个罐子回来。本宫倒要看看,是什么新奇玩意儿,敢在京城闹出这么大动静。”华妃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居高临下的好奇。她年世兰,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但能自发流光的夜光杯,还是勾起了她的兴趣。更重要的是,若真有好东西,岂能落在宫外那些凡夫俗子手里?
“是,娘娘!”颂芝领命,带着几个小太监和沉甸甸的银箱,匆匆出宫。
与此同时,皇后乌拉那拉·宜修所居的景仁宫内,气氛则要沉静许多。皇后正坐在窗边,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开得正好的水仙。剪秋姑姑垂手侍立在一旁,低声汇报着同样的消息。
“…消息确凿。富察明瑞开出的杯子,许多人都亲眼所见,绿光莹莹,确非凡品。那铺子掌柜姓怀,来历不明,铺子也像是凭空出现的。罐子开出的东西五花八门,有银子,有从未见过的吃食糖果,有精巧的小物件,也有这等稀世奇珍。规矩是每人每周限开十个罐子,开出的东西归开罐者所有。”
皇后剪下一片多余的叶子,动作优雅从容:“凭空出现?稀奇古怪?限购?”她放下银剪,拿起丝帕擦了擦手,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考量。“这倒是有趣。富察家那小子素来爱玩闹,眼界却不低,能让他失态的物件…剪秋。”
“奴婢在。”
“你亲自去一趟。不必张扬,暗中观察。买一个罐子,开了带回来。本宫要看看,这罐子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皇后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需要第一手的信息,判断这突然冒出来的“奇物斋”是否会对后宫,对她这个皇后产生什么不可控的影响。
“是,娘娘,奴婢明白。”剪秋躬身领命,带着两个沉稳的小太监,低调地出了宫门。
奇物斋门口,此刻已是人声鼎沸。有了富察明瑞这个“活广告”,加上昨日目睹开罐过程的众人回去一宣传,慕名而来的人几乎将小巷堵得水泄不通。怀安忙得脚不沾地,收银子、递罐子、看着顾客们或兴奋或懊恼地砸罐子,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叹息和议论声。开出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大部分是灰光银子(数额从一两到几百两不等),偶尔夹杂着白光的小物件(针线包、小镜子、造型奇特的鹅卵石等),绿光以上的物品却再未出现。但这丝毫不影响人们的热情,每个人都抱着“下一个就是我”的期待。
就在这喧闹之中,一辆看似普通、用料却极为考究的青呢小轿,在巷子口悄然停下。轿帘掀开,一位穿着深紫色缎面旗装、外罩玄色滚银边坎肩,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面容端庄严肃的中年女子走了下来。她身后跟着两个低眉顺眼、脚步沉稳的小太监。正是景仁宫掌事姑姑,剪秋。
她并未带大队人马,也未刻意摆出皇后的仪仗,但那通身的气派和久居深宫养成的威仪,还是让喧闹的人群不自觉地安静了几分,下意识地向两边分开一条通道。
剪秋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奇物斋的柜台前。她的目光锐利如鹰,快速扫过店铺的陈设、堆积的罐子、兴奋的人群以及柜台后那个穿着干净棉袍、面带微笑、眼神清亮的年轻掌柜——怀安。
“掌柜的,买罐子。”剪秋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怀安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不同于寻常顾客的沉凝气场,心中微凛。这气度…绝非普通富贵人家的仆妇。他面上笑容不变,客气道:“客官请,普通罐子一百两一个,每人每周限购十个。您要几个?”
“一个。”剪秋言简意赅。她身后的一个小太监立刻上前,将一锭足额的十两金元宝(约合百两白银)轻轻放在柜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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