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道道暗褐色的、如同凝固血泪的斑痕。
整个雕像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怨毒、痛苦与诅咒的气息!
第一尊“罪人像”终于冷却完成。
赎罪者们用撬棍和绳索,费力地将这尊高约一丈、重逾千斤的青铜怪物,从破碎的模具中拖拽出来。
它呈现的是一个,被腰斩的鲜卑百夫长形象。
上半身痛苦地向前匍匐,双手绝望地伸向虚空。
扭曲的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怨毒。
下半身从腰部断裂,断口处并非平滑,而是布满了,参差不齐的骨刺状凸起。
整个雕像呈现出一种,暗沉污秽的青黑色。
表面布满了,流淌状的暗红血痕和诡异的绿色锈斑。
在它空洞的胸腔位置,可以隐约看到一团微微搏动的暗绿色光芒,那是被嵌入的“噬骨种”!
“罪人像炮,成!”瘟娘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满意。
这尊凝聚了死亡、痛苦、诅咒与剧毒种子的青铜邪物。
被沉重的木架和绞索,缓缓拖向睢阳城最为残破、几乎全靠沙袋和人墙支撑的北段城墙。
它的目标,是城外浊浪中,那些耀武扬威的鲜卑战船。
熔炉区依旧火光冲天,黑烟蔽日。
出现了一尊又一尊形态各异、但同样充满痛苦与诅咒的青铜罪像。
罪像在怨血与毒药的浇灌下,在无数亡魂无声的哀嚎中,被锻造出来。
如同从地狱熔炉中,爬出的复仇使者,沉默地走向它们的毁灭使命。
第三幕:谶鼎鸣
睢阳城中心,原太守府邸的地下深处。
这里与城外的洪水滔天、熔炉区的怨气冲天,完全是两个世界。
空气冰冷而干燥,弥漫着厚重的铜锈、尘土。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的肃穆气息。
巨大的、雕刻着狰狞饕餮纹的青铜门扉紧闭,隔绝了地上的一切喧嚣。
门内,是一座恢弘到,令人窒息的巨大地宫。
地宫呈圆形穹顶结构,穹顶之上镶嵌着无数,打磨光滑的夜光石和天然水晶。
模拟着周天星斗,暗淡的星辉洒落,照亮了下方的景象。
地宫中央,并非王座。
而是按照某种古老而神秘的方位,矗立着九尊,顶天立地的巨大青铜方鼎!
这九尊鼎,形制古朴厚重,远非寻常礼器可比。
鼎身遍布着,繁复到极致的纹饰,有日月星辰的运行轨迹。
有山川河流的脉络走向,有上古先民祭祀、耕作、征战的宏大场景。
更有无数微小如蚁、却栩栩如生的甲骨文、金文、蝌蚪文…层层叠叠。
仿佛将整个华夏的文明密码,都熔铸其中!
鼎腹深广如渊,鼎耳粗壮如虬龙。
三足如同天柱,深深扎入地宫下方,不知多深的岩层之中。
鼎身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铜绿。
但依旧无法掩盖其本身蕴含的、仿佛能镇压山河的磅礴力量,与苍凉古意。
这便是传说中的禹王九鼎!象征华夏九州、社稷重器的至高存在!
它们并非被冉闵所得,而是慕容昭凭借其母系汉人医女传承,古老星图与地脉知识。
结合鲜卑慕容部,秘传的“寻龙点穴”之术,耗费数年心血,才在这睢阳古城地下极深处寻得!
它们深埋于此,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默默守护着什么。
此刻,慕容昭正跪伏在,九鼎环绕的中心区域。
她脸色苍白如白纸,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呼吸微弱而急促。
左肩的烙伤和全身的辐射灼伤,并未好转。
反而在九鼎散发的无形力场下,隐隐透出,青黑色的死气。
她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熄灭。
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着,生命最后的火焰。
他死死盯着穹顶模拟的星图,以及手中紧握的一块龟甲。
龟甲上布满了灼烧裂痕,裂痕组成了一个诡异,而凶险的卦象。
“荧惑守心…赤贯妖星…犯紫微垣…”
她低声呢喃,声音微弱却带着,洞穿时空的寒意。
“劫数…真正的劫数…不在洪水…不在饥馑…而在…鼎鸣…”
在她身后,冉闵如同铁铸的雕像般矗立着。
他卸去了沉重的玄甲,只穿一身单薄的黑色劲装。
更显出身上累累的伤疤,和虬结的肌肉。
他的目光,没有看星图,也没有看龟甲。
而是如同实质般,一寸寸地扫过眼前,这九尊沉默的巨鼎。
鼎身上那些古老的征战纹饰,那些手持戈矛、与狰狞巨兽搏杀的远古战士。
仿佛与他血脉中奔涌的战魂,产生了共鸣。
“天王…”慕容昭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冉闵,嘴角渗出一丝黑血。
九鼎…乃社稷重器…承载九州地脉龙气…
蕴含上古先民,战天斗地的不灭意志…亦是…镇压华夏气运的最后屏障…
她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内腑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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