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掘开黄河…不仅为水困睢阳…更深层的目的…
是想以滔天浊流…污浊豫州地脉…动摇九鼎根基…
最终…引动鼎中沉寂万古的…‘青铜之谶’!
“青铜之谶?”冉闵的声音,低沉沙哑。
“是…”慕容昭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九鼎…非吉祥之物…
它们是上古先民以血与火、以征服与牺牲铸就的…镇国凶兵!
其核心…蕴藏着…‘穗剑天罚’之力!
此力一旦失控…或被邪法引动…则…青铜化剑…无分胡汉…
凡兵戈所指…血肉成泥…魂魄为祭…天地…皆殇…
她猛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中,竟夹杂着几粒细小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青铜砂!
“此乃…真正的灭世之劫…比洪水饥馑…凶险万倍…”
慕容昭死死抓住,冉闵的衣角,眼中是深深的恐惧和恳求。
天王…不可引动此力!绝不能!一旦开启…
杀戮将无止无休…直至…神州陆沉!
地宫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慕容昭痛苦的喘息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
冉闵缓缓蹲下身,伸出布满老茧和伤疤的大手,轻轻拂去,慕容昭嘴角的血迹。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笨拙的温柔。
他的目光,却依旧沉静如深潭,不起波澜。
“阿檀,”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
你告诉孤,这九鼎之力,若引动,能否退洪水?能否诛慕容恪?
能否…让这中原大地上的汉家子民,不再为‘两脚羊’?
慕容昭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看着冉闵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对灭世之劫的恐惧。
只有一种被逼到悬崖尽头、退无可退的决绝,以及对身后万千生灵的沉重责任。
她明白了,洪水滔天,饥馑噬人,强敌环伺,内无粮草,外无援兵…
睢阳,已是绝地。冉闵,已无路可退。
“能…”她闭上眼,两行清泪,混合着血丝滑落,声音如同叹息。
引地脉龙气,以九鼎为枢,可定山河,退洪水…
以青铜为引,聚杀伐之念,可凝‘穗剑’,诛首恶…然代价…,她说不下去了。
“代价,孤一人担之。”冉闵站起身。
身影在九鼎的阴影下,显得无比高大,也无比孤寂。
他不再看慕容昭,目光重新投向那九尊沉默的巨鼎,如同在审视着命运本身。
第四幕: 谢道韫
“谢道韫…到了吗?”他沉声问道。
地宫入口处,沉重的青铜门,发出艰涩的摩擦声,缓缓开启。
一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逆着门外微弱的光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粗布麻衣,沾满泥浆和油污,风尘仆仆。
她面容清癯,眉宇间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
但一双眼睛,却明亮而锐利,如同淬火的星辰。
她左臂的衣袖高高挽起,露出一段白皙,却异常结实的小臂。
小臂上赫然缠绕着精密的青铜齿轮,和几根闪烁着寒光的金属丝线。
这竟是一条,巧夺天工的机关臂!
与苏慎那种粗陋的替代品不同,她的机关臂线条流畅。
结构精巧复杂,充满了力量与智慧的美感。
她的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更添几分疏朗之气。
近正是墨家当代巨子,谢道韫!
她无视了地宫中肃穆压抑的气氛,目光首先被中央那九尊,宏伟的巨鼎牢牢吸引。
眼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震撼与痴迷。
她快步走到最近的一尊鼎前,那只完好的右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轻轻抚摸着鼎身上,那些繁复古老的纹饰。
“禹迹…天工…鬼斧神工…不可思议…”
她喃喃自语,完全沉浸在,这超越时代的青铜艺术与工程奇迹之中。
“谢巨子!”冉闵的声音,将她从痴迷中唤醒。
谢道韫转过身,目光扫过重伤垂危的慕容昭,最后落在冉闵身上。
她并未行礼,只是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如击玉。
冉天王,道韫应约而来。
黄河七处决口,我已用‘铁蜈蚣’和‘分水闸’暂时稳住五处。
剩余两处,需以重器镇压地脉水眼。此九鼎…正是关键!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巨鼎,充满了热切。
“孤要你做的,不止是镇水。”冉闵的目光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直刺谢道韫。
孤要你,助孤引动这九鼎之力,以青铜之谶,行天罚之事!
诛首恶,退洪水,定乾坤!
谢道韫脸上的痴迷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和审视。
她迎着冉闵的目光,毫不退缩:“引动九鼎?天王可知其力?可知其险?”
此乃社稷重器,非人主之权柄可驭!
稍有不慎,鼎鸣失控,则地脉崩摧,洪水倒灌,万千生灵涂炭!此乃逆天之举!
“逆天?”冉闵猛地踏前一步,气势如渊似狱,整个地宫的星辉,仿佛都为之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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