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宗泽抱拳,转身拄杖,大步流星冲殿外!
“蒋兴祖!” 李纲目光转向浴血抱袍的将军。
蒋兴祖血红双眼死死盯住李纲。
“你!” 声音如淬火寒冰,“带上神卫营最精锐兄弟!带上官家……遗骸!”
蒋兴祖身体剧震!
“随我——” 李纲猛转身,面向殿外硝烟杀声,手臂如刺破苍穹利剑,笔直指南方!声音穿透穹顶,带着玉石俱焚决绝意志,轰然炸响:
“上——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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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薰门城楼·血色祭旗**
浓烟如黑龙翻滚。金军铁浮屠马蹄踏碎瓮城最后矮墙,踏落间骨骼碎裂闷响不绝。粘稠血泥混杂破碎甲叶残肢,在街巷肆意横流。空气弥漫焦糊、血腥与内脏甜腥。
种师道那杆“种”字大旗,如定海神针钉在尸骸矮丘。旗面血污浸透,沉重垂落,倔强不倒。老帅须发戟张,胸前深可见骨刀伤汩汩冒血,染红银须。身旁最后“铁鹞子”重甲,如剥肉钢铁骨架,在铁浮屠洪流中艰难维持残破圆阵。长矛刺出,捅穿重甲,换来更多铁蹄践踏弯刀劈砍。尸骸层层累积,几成血肉城墙。
防线即将崩溃!
“呜——呜——呜——!”
三声苍凉泣血号角,如巨兽哀鸣,撕裂震天喊杀!声源——摇摇欲坠城楼最高处!
城下鏖战的种师道,血丝暴突的眼珠猛地抬起!浑浊目光穿透硝烟血雾,死死钉向城楼!
垛口处,身影如地狱熔炉铸就的复仇神只显现!
当先青袍染尘撕裂,露染血单衣,瘦削如孤峰峙岳——李纲!握巨大沾血犀角号!身后,浴血蒋兴祖怀抱暗红血污浸透的——明黄龙袍!下摆垂落,苍白小手滑出袖口,无力耷拉,拇指蟠龙血玉扳指,在浓烟火光中闪烁妖异刺目光芒!
李纲抛下号角!一步踏上最高垛口!瘦削手指向城下无边金军铁骑!更指城上城下浴血军民!
“看——!!!” 嘶吼裹万钧悲愤,如九天惊雷炸响!
“睁开眼——看看——!!!” 李纲手剧颤,带着撕裂心肺之力,猛指蒋兴祖怀中血污遗骸!指那只戴扳指苍白小手!“这——就是我们的官家——!!!”
轰——!!!
无形毁灭巨锤砸落!战场窒息死寂!金军冲锋为之一滞!
城楼下,被劈开半个肩膀的老卒,浑浊目光死死钉住城楼明黄与苍白小手!他认得那扳指!“官……官家?!” 凄厉哀嚎撕裂灵魂!
“官家——!” 城墙上,臂骨被砸碎的年轻守军,顶剧痛挺直脊梁!血红双眼盯染血龙袍,发出洪荒凶兽咆哮:“金狗——拼了——!!!” 抓断矛,拖残躯扑向金兵!
如火星入滚油!引信燃火药!
“官家——!!!”
“报仇——!!!”
“杀光金狗——!!!”
混杂极致悲恸与焚天怒火的声浪,如积蓄万年火山,轰然爆发!复仇号角!毁灭宣言!
种师道老泪纵横!冲刷脸上血污!他猛举沉重“种”字大旗,用尽生命最后力,发出垂暮雄狮向死而生的怒吼:“大宋——儿郎——!!!”
“在——!!!” 声震寰宇!气冲霄汉!城下摇摇欲坠的“铁鹞子”圆阵,如注钢铁意志,爆惊天杀气!残存重甲震天咆哮,长矛如林悍然前刺!将最前铁浮屠连人带马捅翻!战马凄厉长嘶!
“随老夫——!” 种师道白发飞扬,血染征袍,残破大旗如燃烧火炬直指敌阵核心,“杀——!!!”
“杀——!!!” 最后的铁鹞子,弃守为攻,如决堤怒潮,在“种”字大旗下,向数倍铁浮屠洪流发起惨烈反冲锋!血肉之躯,硬撼钢铁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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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金水河畔·乱葬岗·疑影**
寒风呜咽,掠过结薄冰的浑浊河面,卷起岸边乱葬岗枯草碎屑与未燃尽的纸钱灰烬。枯死老树伸展鬼爪枝桠。几处新翻动的泥土散发浓烈血腥尸臭,乌鸦聒噪盘旋。
蒋兴祖留下的神卫营精锐,如同最凶悍的鬣狗,在尸骸间疯狂翻找、挖掘。他们不仅为印证,更为寻找任何能将幕后黑手钉死的铁证,以及……那萦绕在蒋指挥使心头的、挥之不去的疑影。
“头儿!看!” 一名士兵嘶哑低吼,用刀尖小心翼翼地从一堆混杂着碎骨和破布的泥土里,挑起半片东西。
不是官袍碎片,也不是带扣。
那是一小片被血污浸透、边缘焦黑卷曲的——纸张!纸质异常坚韧,似经过特殊处理。更令人心惊的是,纸片上残留着几行模糊不清、却异常工整的墨迹,仿佛是从某本册子上撕下的残页!
领队的队正瞳孔一缩!他立刻上前,接过残页,用沾着血泥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拂去上面的污垢。昏暗天光下,勉强可辨:
“……戌时三刻……福宁殿偏殿……烛灭……异响……疑似……人声……非官家……”
“……亥时初……玄武门西……车辙……深……重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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