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接生婆的擀面杖敲在他小腿上,"男人家杵这儿碍事!"
晒场上,李大勇正抱着小菌生放鞭炮。人造革皮鞋踩在雪地里,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当他听见产房里传来的喊声时,工牌啪嗒掉在雪堆里:"轱辘哥!你当年给我爹垫医药费的时候,可没说要收这么大声的利息啊!"
七叔公的旱烟袋在窗棂上敲出古老的节奏。老人眯着眼睛望向雪山,像是能透过凛冽的北风看见什么:"野梨树……"烟袋锅突然指向产房,"要抽新枝了。"
当第一声啼哭划破雪夜时,王轱辘正跪在老梨树下。树根处埋着五年前的襁褓,如今已经被新雪覆盖得看不出痕迹。他的掌心贴着粗糙的树皮,晒伤的皮肤裂开细小的口子,血珠渗进树皮的纹路里,像极了那个暴雨夜李青落在树下的泪。
"梨生……"他的声音比落雪还轻,却被突然响起的铜锣声震碎。
张寡妇的银耳坠晃得像两轮满月。她的蓝布衫上沾着面粉,怀里抱着一筐鸡蛋跑到雪地:"轱辘,七斤八两!是个带把的!"
王轱辘反身往屋里跑,在厨房把身上的寒气散了以后。才轻轻走进里屋,当他颤抖着接过那个皱巴巴的小生命时,婴儿突然抓住他粗糙的食指——那上面还沾着树皮的血渍和木屑,像是最原始的图腾。
晨光染红雪山时,合作社的黑板上多了一行粉笔字:"王梨生,甲辰年腊月初八寅时生"。落款并排签着两个名字,挨得极近,仿佛雪地里相依的脚印。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个小小的拨浪鼓躺在雪橇上,鼓面上的红梨子鲜艳得像团火,随时准备融化整个寒冬。
喜欢轱辘杆子请大家收藏:(www.2yq.org)轱辘杆子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