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梨树枝叶的缝隙洒进院子,李青蹲在压水井旁刷牙,冰凉的地下水激得她一个激灵。王轱辘光着膀子在检修五菱宏光的发动机,机油在他指缝间留下几道黑痕,背肌随着动作在晨光中起伏。
"直播设备调试好了。"李大勇媳妇风风火火地闯进院子,手里举着一个粉色的自拍杆,"'草莓西施'说今晚七点准时连线。"
李青吐掉嘴里的泡沫,瞥见王轱辘的嘴角抽了抽。昨晚他答应得出奇爽快,这会儿倒开始犯怵。她故意走过去,沾着牙膏沫的嘴唇在他脸颊上蹭了一下:"王老板害羞了?"
"胡扯。"王轱辘抹了一把脸,机油蹭出一道滑稽的黑印子。他一把搂住李青的腰,沾着油污的手指在她围裙上留下清晰的指痕,"晚上让你知道什么叫害羞。"
李大勇媳妇夸张地捂住眼睛:"哎哟,我这还没吃早饭呢就先饱了。"
张婶从灶房端出刚出锅的葱油饼,金黄的饼面上撒着翠绿的葱花,香气飘得满院都是。七叔公拄着拐杖慢悠悠踱进来,老花镜片上沾着面粉,显然刚参与过和面。
"电视台来电话了。"老人从兜里掏出智能机,动作熟练地划开屏幕,"说要拍咱们修大棚的镜头。"
梨生举着作业本从屋里冲出来:"张奶奶!我写完数学题了!"小家伙的T恤上沾着草莓汁,一看就是偷吃时蹭上的。
李青刚要说话,手机突然响起急促的铃声。县城超市的采购经理在电话那头扯着嗓子喊:"李老板!你们发来的草莓检测出农药超标!"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王轱辘手里的扳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惊飞了正在啄食的几只芦花鸡。
"不可能。"李青声音发紧,"我们合作社三年没用过化学农药。"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检测报告显示有氯氰菊酯残留,超标三倍。"
王轱辘夺过手机:"哪个批次的?"
"昨天暴雨后发来的那批。"
李青和王轱辘对视一眼,同时冲向仓库。暴雨那天抢收的草莓还剩十几箱没发货,整齐地码放在恒温柜里。王轱辘随手打开一箱,鲜红的草莓散发着清甜的香气,表面还带着晨露般的水珠。
"取样送检。"王轱辘的声音像淬了冰。
李青已经掏出手机在联系县检测站。她手指微微发抖,通讯录划了好几次才找到号码。合作社的招牌不能砸,这是全村人的心血。
正午的太阳毒辣辣地晒着水泥地。七叔公召集合作社所有人开会,连李青父亲都停下了每日的太极练习,坐在柿子树下眉头紧锁。
"有人使绊子。"李大勇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缸跳了跳,"眼看咱们要上电视了......"
张婶忧心忡忡地摸着梨叶的辫子:"会不会是赵家......"
"赵老二还在拘留所。"七叔公推了推老花镜,"但赵家的亲戚还在县里。"
王轱辘一直没说话,蹲在墙角用树枝在地上划着什么。李青走过去,发现他画的是合作社周边地形图,几个叉号标在通往县城的各条道路上。
"冷链车走的是省道。"他声音很低,"中途会在老周家汽修店加水。"
李青心头一跳。老周是赵家的远亲,汽修店就在省道边上。
下午三点,检测站的皮卡车开进了合作社。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取了样,承诺加急处理。李青送走检测员,看见王轱辘骑着摩托车出去了,车后座绑着个黑色工具包。
傍晚时分,李青正在大棚里检查草莓长势。暴雨造成的损失比想象中严重,好几垄草莓苗都泡烂了根。她蹲在地上清理枯叶,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
王轱辘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下巴上的胡茬蹭得她颈窝发痒。他塞给李青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半包白色粉末和一部旧手机。
"老周的仓库里找到的。"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手机里有给草莓喷药的照片。"
李青倒吸一口凉气。照片上清晰可见有人夜间潜入合作社大棚,戴着口罩喷洒药物。虽然看不清脸,但背景里老周家那辆破面包车赫然在目。
"报警了吗?"
王轱辘摇头:"先找七叔公商量。"
暮色四合时,合作社的会议室灯火通明。七叔公看完证据,老花镜后的眼睛闪着精光:"明天电视台来,正好。"
李青瞬间明白了老人的打算。她看向王轱辘,发现他正盯着窗外出神。夕阳的余晖给他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那道从眉骨延伸到鬓角的伤疤格外明显——那是当年为保护合作社梨园跟人打架留下的。
"直播还做吗?"李大勇媳妇小声问。
"做。"王轱辘突然开口,"不仅要播,还要大播特播。"
晚上七点,直播准时开始。李青穿着合作社的工作服站在镜头前,身后是挂着"青山有机合作社"横幅的包装车间。王轱辘破天荒地换了一件白衬衫,扣子一直系到喉结,显得格外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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